李光弼道:“我可没说不管,光弼可以上表奏明朝廷,一经查实自然,能治他王承业的罪。”
江朔不禁有些担忧道:“可是空口无凭,如何才能取信于朝廷呢?”
李光弼道:“怎是空口无凭?不是有泉明么?只需护送泉明同去长安,圣人英明,自然能辨明一切,只是一定要快,这人选么……”
李珠儿斜睨了一眼空空儿,空空儿一挑眉毛道:“珠儿,你看我做什么?这跑腿的活我可不去……”
李珠儿道:“谁叫你说话孟浪,冲撞了颜公子?你不需向他赔罪么?”
空空儿自觉理亏,道:“好吧,我便护送颜公子走这一回,不过我只管送她到长安,成与不成,全看他自己如何说道。”
李光弼说着这话,原是想请江朔护送,他唯恐王承业发现颜泉明不见了会派杀手追杀,若有江朔这样的高手护送便无需担忧了,但听李珠儿叫空空儿去,而这个空空儿名字古怪,性格古怪,看起来非文非武,实在感到不太放心。
他正想还是出口请江朔护送颜泉明,李珠儿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对李光弼道:“空空儿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但托他办事却是极牢靠的,李将军不必担心。”
李光弼心道这些江湖豪客本领大小原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若空空儿真是世外高人,自己固要请江朔相助反倒要得罪了他,只得点头道:“好,我来安排两匹最快的马。”
空空儿却连连摆手道:“哎……要快,就不能用马。”
李光弼一愣,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用马还能用什么?道家倒是有骑鹤遨游之说,可是谁也没见过啊,他正犹疑间,只见空空儿一揽颜泉明的手,道:“颜公子,准备好了么?”
颜泉明不知他何意,只是下意思地点了点头,空空儿却忽然发足便跑,一眨眼的功夫竟已到了数丈开外,李光弼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揉了眼睛,那空空儿竟已在五十步开外了。
李光弼惊得说不出话之际,李珠儿却跌足喊道:“空空儿,快回来!准备未全,你跑什么?”
好在空空儿听到了她的呼喊,转身倏地一下,又跑了回来,李光弼直觉眼前一花,他竟又回来了,又惊又喜道:“空空儿真神人也,难道你这是道家甲马之术?”
甲马,又名纸马或甲马纸,古人祭祀用牲币,秦俗祭祀用的是真马,到了唐代便开始以纸马祀鬼神,传说道士在所画符纸祭祀时有真马之效,后讹传为将画了符的甲马贴在腿上能跑得和骑马一样快,而且所写马名越是神异,自己也就跑得越快,写千里马便真能日行千里,更有甚者若知天上神马之名写在甲马纸上,便能一步而登仙了。
空空儿的功夫自然不是什么“甲马术”,但他生性诙谐,见李光弼问的真诚,竟然手打道稽道:“不错,不错,空空儿不但会甲马之术,还会白日飞升,撒豆成兵之术,待我替李将军拘来十万天兵天将,河北克日可定矣……”
李珠儿喝断他道:“空空儿,军国大事也能开玩笑的嘛?”转身又对李光弼道:“李将军,你可别信他的,空空儿就是功夫高些,其人却是颟顸混愣,做不了什么大事,因此还是让江少主陪你同往河北,空空儿只做些迎来送往的勾当还算称职。”
空空儿不满道:“珠儿,怎的你中意的人就是花好稻好,我就草芥一般不值钱了么?”
李珠儿睃一眼罗罗,道:“不是有人把你当花一样的看么?却来罗唣我做什么?”
那南蛮女子居然也脸色一红,空空儿也不再打诨,道:“忘了什么东西?快快拿来。”
李珠儿道:“泉明只是白身,如何能见得到圣人,需李将军写一道表章才是。”
空空儿一拍脑袋道:“是了,是了,确是如此,请李将军快快写来。”
李光弼这才命手下判官写了弹劾王承业的表章,用了官钤,又封好了才交给空空儿收好,另准备了公验、干粮、钱帛一应所需,让他们都带好了。
空空儿见再无遗漏,看了一眼颜泉明,颜泉明前面被他拖着走时,如身处狂风之中,心中其实十分害怕,但想到这样可以尽早赶赴京城为阿爷申冤,便闭起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空空儿道:“我去也!”
拉着颜泉明飞也似的走了,跑出百步才想起来罗罗,喊道:“罗罗妹子,我去去便回,你只跟着江少主他们,说不定你们还没走出井陉,我就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