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做得还挺像模像样,鎏金的封面,翻开里面,纸笺散发着花香。
落款人,是陆怀意。
张和对陆怀熙那几个嫡系的堂兄弟还是有印象的:“这不是你四叔家的儿子吗?他不知道这是你外祖家吗?竟还发请柬来?”
陆怀意成为强而有力的对手,这事陆怀熙还没有和舅父舅母说过。
陆怀熙只得十分简略地,将陆家近期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和越听,眉头是越皱得厉害。
他还没说话,张淑婉忍不住了:“表哥,若是说要先成家后立业,可你还没有定亲哪。若,若到期限到了,你还没有定亲,这岂不是便白白的失去竞选的资格?要,要不然我……”要不然她假装是表哥的未婚妻……
怪不得纯儿写信来,托妻子替怀熙相看姑娘呢。张和只怨妻子没和自己说清楚,当即打断张淑婉道:“怀熙且放心,你舅母早就替你作好了打算。她有个表姐,也就是你表姨母,嫁在解州,前几年你表姨母表姨父都不在了,留下一个女儿,年纪与婉儿差不多,听说是容貌才情皆不俗,你舅母怜她,又觉得她与你甚是相配,这两日,已经李管事去解州将她接来了。”
此事他本还不欲说给陆怀熙听,只怕他听了心中有负担,不愿意接受此事。
陆怀熙果然吃了一惊:“舅父,此事万万不可!”
张和笑道:“此事我本不欲说给你听,也怕到时候你表妹来了,你们二人互相看不上,但现在我听了你们陆家的荒唐规矩,便有了个主意。横竖你那伯公,只说了定亲,也没说要成亲。我们便让你和解州表妹假定亲,到时候若是你们彼此真的没有情意,再将婚事解除也不迟。当然了,若是你们互相情愫,自然是皆大欢喜。”
陆怀熙站起来,眉头拧得紧紧的:“舅父,您这主意,岂不是比陆家伯公的还要荒唐?表妹本就命苦,却还要摊上这等子事,我们岂不是十分可恶?她是一个女子,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婚事自由,人身自由,而不是任我们随意摆弄的棋子。”
张和素来知晓他这外甥十分正直,但不知道他竟正直至此。
吓得他也站起来:“怀熙,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怀熙叹了一声:“舅父,我还有事,我便先告辞了。只是此事,不可再提。”
他行了礼,大步离去。
张和无奈之下,只得看向张淑婉,却见侄女眼睛极亮地看着外甥远去的方向:“表哥说得很对。”
表哥说得很对,只是她也明白,表哥从来对自己没有别的心思,以后也不会有的。
她还是乖乖的嫁给那高七郎罢。
但……张淑婉猛然鼓起勇气,对张和飞快地说道:“大伯父,大伯母因为大伯父收留燕娘的事情,很不开心。大伯父若是还爱惜大伯母,尽快将此事处理好罢。”
说罢她也朝张和行礼,飞快地拎着裙摆跑了。
张和:“……”这些小辈,一个个的挺有主意呀!
如意因为他收留燕娘不开心?他竟是没有觉察……可收留都收留了,总不能将人给撵出去呀,他张和素来重情义,若是做出这样的举动,岂不是叫人笑话?
罢罢罢,他还是先和妻子解释解释,他对那燕娘,绝无男女之情,不过是纯粹对燕娘的才情有些欣赏而已。
想到这里,他吩咐丫鬟:“这几罐香品,你们拿到清风苑送与燕娘。这桂春茶,拿到太太的院子里,还有,再叫灶房做些太太爱吃的点心。”
那几罐香品,很快便送到了清风苑。
清风苑应是专门待客院子,里面的摆设和绿植,都十分的中规中矩。
不过前几日老爷的客人燕娘住了进去,不过半日,清风苑便多了几分清幽。
博山炉香烟袅袅,让屋中浮着暗香;竹帘半卷,往日在屋中的绿植,被移到窗户下,在微风的吹拂下,绿叶微微晃动,叫人移不开眼睛。
窗户边一条长案,案桌上随意地放着几本书与竹简,镇纸压着一张白纸,案前一名身着青绿襦裙的女子,正执笔掭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