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派人将被解救的汉民清点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百人。为了保护他们的眼睛,严令他们不得乱揉,再难受也要忍着大夫来医治。
为了防止汉民当中混杂后金兵,特意将他们分散开来看管,并进行了搜身和限制活动范围。这年头可没什么“人权”的说法,谁有刀你就得听谁的。这些汉民虽然被看管了起来,但也都暗自庆幸命保了下来。
后金军见青壮的汉民都跑了,便把剩下行动缓慢的三千多老弱妇孺都推到前面来。逼着这些人继续填埋城防工事。并且向城上狂妄叫嚣:你们有种就继续扔石灰,到时候这些人不是被你们呛死就是被我们砍脑袋!
杨林对此也是皱紧了眉头,本来石灰弹是他用来对付后金军的“特殊武器”,可是现在还真不能扔了。一是石灰数量不多,现烧制也来不及;二是后金军说的没错,大量的石灰真能把这些行动缓慢的人呛死呛伤。既然如此,那就真刀真枪的准备干呗!
后金军见喊话后城上没有了动静,更加得意了。不断鞭笞汉民们加快填埋速度。半个时辰后,后金军终于在工事群中开辟出了数条直达护城河边的通道。其中有两条通道甚至可以通行盾车和撞车。
徐晋望着城下,向杨林道:“大人,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放任不管?太影响士气了!”
杨林回道:“努尔哈赤不外乎就是想和咱们打交手仗。那么我就成全他!你想想,他就是把所有云梯都架到城头,可攻城的时候梯子上面对咱们的始终是一个人。而咱们守城的可是几个打他一个。再加上这么多防御工事和器械,我就想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命够填的!”
徐晋点点头道:“大人说的有理。咱们叆阳城比其他城池至少高了一丈,城墙也厚。再加上您修的这些战棚和平顶墙,确实够这么贼胡喝一壶的”
杨林叹了口气道:“平远你有所不知。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和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守城战,面对城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兵我头皮也是有些担心!毕竟咱们的人就是再训练有素、再能打,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啊!努尔哈赤能在辽东攻城略地无人能挡,除了依仗细作和收买内奸,剩下的就是仗着人多!”
徐晋简直不敢相信杨林也有没自信的时候,他是一营主官,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否则会动摇军心。便急忙小声道:“大人也没必要这么说。按您的经历看,又有那次不是以少胜多?就说上次巴雅喇带五千人来攻城,结果还不是损兵折将嘛。所以这次咱们也必会得胜!”
杨林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以为我是害怕了,其实我更想复制击杀扈尔汉的例子。别看努尔哈赤兵多,其实不过是些把利益捆绑在一起的贼胡罢了!只要杀伤他们的首脑,他们互相间必会产生矛盾甚至是内讧。我主要担心努尔哈赤会依仗人多,不亲自到前边来督战。那样我还怎么用红衣大炮打他?”
徐晋赞同道:“不错。观目前之战局,我军唯有红夷大炮是决胜利器,就是怕努尔哈赤那贼酋狡诈不上前来,无法以此击杀他。看来与其打交手仗,进而引出他来才是不得已的选择。大人你这是在赌啊”
杨林有些无奈的道:“迫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才与刘兴祚设下演戏的手段,为的就是让老奴知道原来叆阳也是可以攻下来的,只不过需要翘翘脚儿伸伸手就能够得着。否则如何能让他这条老狐狸上钩?”
徐晋皱了皱眉道:“如果他这条老狐狸不出来呢?大人你的计策不是白费了吗?”
杨林嘴角扬了扬,带着一丝嘲讽道:“以他们爱新觉罗家人的秉性而言,在形势占优的情况下不出来露露脸显摆显摆,还怎么巩固自己的地位?即便老狐狸不出来也会有小狐狸跳出来为自己争功的。红夷大炮不论打老狐狸还是小狐狸,结果都是一样的。”
徐晋挠挠脑袋道:“可大人你方才还说担心人多努尔哈赤不会上前来督战,现在却说打谁都是打,我都跟有点儿不上您的想法了。”
杨林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打到努尔哈赤最好,打不到也没关系。比如说我们上次打到的是扈尔汉,虽不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但对他们建虏的军心士气来讲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一次,老奴的儿子们为了自己在争夺汗位中增加资本,必然不会丧失任何赚取军功的机会。而先登破城这样的大功,你认为他们会有互相谦让的精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