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不会题字作诗对吧?”
“我的字那么丑,还是别写下来丢人了,至于作诗,我不行的,也别丢人现眼了。”
她高兴地在这里转圈圈,愉快地问道:“咱们今晚上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是吗?”
晚上就住在这里,海棠半天没睡着。因为她在想自己这一趟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按道理说她就算是余生住在这里,甚至老死在这里都是没
问题的,然而她对这一片地方有感情归有感情,但她想葬的地方绝不是这里,也不是两座皇陵中间。
次日早上红霞满天,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东方的天空红霞和橙色的天光似乎铺满了几千万里,从东向西浩浩荡荡布满了天机,如一张美丽的丝绸遮住了天空。
这样瑰丽的天色让人不得不想起神话故事来,海棠听人讲老君出关化胡为佛的时候,骑着青牛背后就是紫气千万里。
安康跳着脚伸出手似乎要拥抱天空,嘴里不断喊着:“好美好美!”
她看着红霞变换,从一开始的橙黄变换成红色,又变换成紫红色,觉得这天象真神奇。
她问海棠:“您看这霞光万丈,像不像是台阶,一层层地从东向西铺展开来,似乎是仙人踩着云霞向上走呢。”
海棠摇头:“不对,这颜色不对。赶紧收拾东西赶路,老话说得好‘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等会儿就要下雨了,湖边本来就地势低,回头咱们走得慢了四面八方的雨水往这边汇聚,想离开就要困难一些,现在赶快走,赶到盐场去还能避雨。”
一群人匆匆收拾东西,安康骑在马上,果然看到了周围乌云密布,失望地说:“真的要下雨了,要是不下雨我还能想象一下神仙赶路……祖母您又赢了一局。”
海棠得意地说:“压根儿没有什么神仙鬼怪,所以你那种想法就不切合实际。各种天象都有原因,只不过先民不懂或者是无从探究罢了。”
一群人急匆匆地到了盐湖附近的盐场,海棠他们刚坐下,就听见外边一声雷响。
海棠算了一下时间,这是惊蛰后打雷,心里放松了不少,如果惊蛰前打雷,这一年几乎白干,因为惊蛰前打雷雨水多,很难遇到风调雨顺。惊雷后打雷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天灾。
这个时候朝廷从上到下都懂得农业耕种,因此盐场上下听到打雷都喜气洋洋,惊蛰春雷响,农夫闲转忙,一年的好日子又开始了。
去年那些官员进京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跟海棠说盐场没问题,一天的时间,光从账本上海棠就看出了很多问题。小毛病暂时没有提,光是大毛病和那些足以送去坐牢的事情都没少查出来。
海棠气了个半死,觉得这群人死性不改!原本是在这里停留两三天,结果因为这件事儿,海棠决定多住一段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人是安康,因为盐湖距离青海湖并不远,安康觉得自己每天骑马就能跑到青海湖旁边玩耍。可是这一次海棠并没有放她乱跑,而是手把手地教给安康怎么看账本,怎么御下,怎么和这些下属们斗智斗勇。
安康以前就有些底子在身上,所以学这个非常快,算得上是一日千里。海棠就把挑出来的那些小毛病扔给安康让她去解决。安康的日子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一转眼三月到了,三月是康熙的冥寿和乌雅氏大寿的月份。海棠在青海筹备了两份寿礼让人随着火车送回去,今年老九阿哥做代表去景陵祭祀康熙。老六阿哥和十四他们在京城给乌
雅氏祝寿。
可是乌雅氏不想过寿,在临近过寿的前几日病了。
因为要过寿,百岁特意领着弟弟们把乌雅氏从十四家里接回畅春园,刚回到畅春园乌雅氏就病了。
宫里面的老祖宗病了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儿连弘晖都惊动了,亲自在旁边守着等待着太医诊脉。
太医把脉之后和弘晖他们出去,这时候老六阿哥十四阿哥连带着弘阳弘杲弘晓都出去了,门外一群人把太医围的严严实实。
太医说:“老人家并没有什么病症,顶多有些上火,甚至不用吃药。”
十四阿哥立即说:“我就说了老太太没毛病,她昨日在我们家胃口还很好,一天吃了两碗面条,一碗粥,一个大苹果,几盘子菜,对了,还吃了卤肉,夸卤肉滋味足,胃口好着呢。”
接下来的话太医就不方便听,提着箱子匆匆告辞了。
老六阿哥问:“你的意思是老太太装病?”
十四点头:“肯定的!”
弘昌问:“为什么啊?要是装病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弘晖也是这样想的,就问:“不想回来住?”
十四立即摇头,他虽然糊涂,也知道不能让老额娘和她做皇帝的大孙子有什么误会。立即说:“不是,说要送她回来,老太太高兴得催着人收东西,还一直惦记着四嫂子和百岁百寿他们几个,很高兴地回来了。”
外圈的百岁连忙点头:“是,老祖宗可高兴了,一路上拉着我们有说有笑。”
这是为什么装病啊?
弘阳说:“别猜了,进去问吧。”
一群人进去,那拉氏她们这些女眷正围着乌雅氏说话,看到一群老爷们乌泱乌泱地进来了,忙往一边让了让。
弘晖先请两个叔叔坐下,他自己坐在了床沿上,问乌雅氏:“太医说您老人家就是有些上火……”
乌雅氏立即哎哟了几声,那拉氏赶紧说:“别是这个太医本事不济没诊断出来,要不再换?”
弘晖看看额娘,就接着跟乌雅氏说:“你哪里不痛快您说,若是孙儿侍奉得不好您也直说,可别再这么装病了,万一真的弄点儿苦药给您喝岂不是败坏了胃口?是药三分毒,再把您给喝坏了让我们怎么办?”
老六阿哥也说:“是啊额娘,您老人家怎么想的?”
乌雅氏不愧是宫斗冠军,面对着儿孙的询问,无缝切换到悲伤状态,眼泪一秒流出眼眶,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
“我想起去年我过寿,我大儿子还给我祝寿呢,今年再过寿,他已经不在了。”
说完哭得更伤心了,前面哭得悲伤且精致,话说出来后瞬间号啕大哭。那拉氏和弘阳两个人也撑不住跟着哭了起来,其他人都叹口气。
弘晖只能说:“祖母,虽然阿玛他不在了,孙儿侍奉您,您放心,往后孙儿带着群臣给你祝寿。”
乌雅氏说:“我不要你带着人给我祝寿,我不过是包衣小选入宫,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
阿玛,我没有生这几个孩子早就和其他人一样埋在妃院去了,哪里会有今日,我心里爱你们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更爱这几个孩子。可是我如今进了三月就有心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们说。”
弘晖心想有要求就好办,就怕她是真难受,靠嘴皮子劝还不知道劝到何年何月呢!有要求就好办事!
他立即问:“您有什么心事?您看这满屋子的儿孙有这么多人呢?您若是有心事我们竭尽全力给您办成。”
旁边一圈人都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必然竭尽全力。”
乌雅氏却说:“唉,还是算了,这事儿有违礼法。”
周围的一群人开始面面相觑,以为老太太是对生活不满,在私事上提一些要求,没想到和朝局有关,居然牵扯到了礼法。
弘晖就说:“礼法虽然要紧,人情也要紧呐。您说,没事儿,这里都是自家人,您尽管吩咐。”
乌雅氏看孙子表态,就缓缓地说:“圣祖爷入地宫多年,我虽然想追随他于地下,然而实在惦记自己的儿子……”说到这里看着弘晖:“我想效仿孝庄文皇后在百年之后葬在你阿玛附近,你看……”
瞌睡碰上了枕头!
弘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不显:“您一番爱子之心圣祖爷肯定会理解。”圣祖爷理解不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用打开地宫了!
弘晖说:“这事虽然难办,但是前面有孝庄文皇后的例子在,孙儿绝对给您办妥了,您把心放到肚子里踏踏实实地等着百官向您祝寿就行了。”
乌雅氏再三确定:“能办成?”
“您放心!”弘晖还举了个例子:“孝惠章皇后有单独的陵墓,孙儿也给您修个单独的陵墓。”
呸,过寿前说这个不吉利。
他强调说:“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