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云和尤典尚在小声议论着,那头扎白绫的女子却开了口。
“你胡说,我这一年在五凤楼给你们挣的银子足以还清所有债务,反倒是你们不讲道理,逼死了我父亲,还要逼着我签卖身契。”
话落,她猛的扑到一旁盖着草席的板车旁,无声哽咽起来:“父亲,是绿儿没用,不能替您讨还公道。”
“哟哟哟,你这小贱货还学会攀诬人了,你父亲分明是自己不争气死掉了,怎生赖上我五凤楼了?”
那领头的壮汉颇为气愤的骂道:“你父亲窝囊没本事还异想天开,做什么美梦去闯仕途,啊呸,他是那块料吗?借了咱们老爷的银子去贿赂主考官,东窗事发还不上银子又不肯将你这小贱货卖到五凤楼抵债,你还有理了?”
说着,拿了身契大踏步走到板车前,大声嚷嚷道:“今日你这贱货若不签了这纸契约,老子不但要将你父亲的遗体扔到护城河喂鱼,还要将你告到官府去。”
人群里已然炸开了锅,可两方谁说谁有理,也没人敢上前劝阻,只敢小声议论。
“父亲,父亲。”
绿儿紧紧抓着板车不放,那领头的汉子顾忌着有许多围观之人,并未动粗,只差了打手们上前强行将人带走。
绿儿急得开始放声大哭:“我今日就算和父亲死在一起,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一群人顿时撕扯在一块,混乱中草席被强扯开,一张惨白消瘦的面颊曝露在视线里,淡淡的臭味开始在四下里蔓延。
傅归云本不想管这闲事,可逝者为大,不管其中究竟谁对谁错,总该叫人将尸体掩埋了才是。
“住手。”
她捂住鼻子,厉声吼道。
众人闻声,纷纷望了过来。
见此,五凤楼那群打手果真停了手。
领头的也开始回眸一个劲的打量突然闯进视线的不速之客。
瞧她一身装扮并不像寻常人,只得颇为谨慎的先开口:“哟,哪里来的大家小姐,这里可不是您该呆的地方,大热天的在下奉劝您一句,还是快些回家歇着吧。”
本已算客气,却叫尤典听得极为不顺耳,正想出声呵斥,傅归云忽的摆手将人拦了下来。
宣城的商户连王府世子爷都敢扣押,若真是没理的事情她这世子妃自然也能扣押。
“我呢的确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遇上了嘛,也想听个理。”
傅归云淡淡的笑着:“毕竟方才这位叫做绿儿的姑娘说已经还清了五凤楼的债务,而你们还要逼着人签卖身契,天子脚下,叫人传了去,岂不是污了五凤楼的名声。”
“看来小姐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啦。”
领头的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咱们五凤楼向来就是讲道理的,这可是整个宣城,哪怕是云都城都知晓的事情。”
“自然,自然,能将生意做到远近闻名定然是识得规矩的。”
傅归云顺着迎合一句,话锋便转:“不过我听我身边的管事说,五凤楼的姑娘身价皆是上千两,不知绿儿姑娘究竟欠了兄台多少银子,竟然要逼迫她签卖身契?”
顿了顿,她面上又重新带了几分笑意:“能让你们五凤楼瞧上的姑娘买价也必然不凡吧?”
“那是。”
领头的一脸傲气:“这宣城里谁人不知,咱五凤楼的姑娘就是随随便便出去演舞一场,没个百八十两银子连姑娘的人都是见不着的。”
“甚好,甚好,如此说来绿儿姑娘实在是值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