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煜大手一挥:“开席。”
很快就有侍女端着一碟蝶精致的菜肴进来,转眼就将每个人面前的桌子摆满了。
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途中只简单地吃了一顿,早就饥肠辘辘。
许多人见到好酒好菜,顿时都心花怒放了。
只有太医院的老吏目杜镇疾对面前一桌的山珍海味无动于衷。
“瑞王,恕老臣直言,咱们是来赈灾的,不是来享乐的。”
杜镇疾年近半百,在太医院蹉跎了几十年,却还只是个吏目。
不是因为他的医术不好,而是因为他这不讨喜的性子。
不是今儿得罪同僚,就是明儿得罪高官。
这不,又在不知死活地找当朝王爷的不痛快。
谭煜挑眉,搁下手中的筷子,抱臂看着他。
“本王吃顿饭就是享乐?”
杜镇疾拱手:“或许瑞王殿下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但是您可有想过,此时岳州的百姓还处于水深忽热之中,过着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日子?”
“想到这些,瑞王殿下还吃得下吗?”
他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兴致缺缺,纷纷搁下筷子,等着瑞王作何反应。
说他这话对吧,总让人听得有些别扭。
但若是出言反驳,又显得他们对岳州的苦难百姓没有怜悯之心。
因而一时间没人敢轻易接话,只等谭煜自己去应对了。
君晚宁和邻座的狄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个杜吏目的无奈。
瑞王轻笑,“本王为何吃不下?”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露出陶醉的神情。
“肉质鲜美,酱料美味,不错。”
杜镇疾脸色僵硬,又听谭煜道:“诸位舟车劳顿,看到珍馐美味竟不觉得胃口大开么?”
“那是自然……”
谭煜:“那就吃啊,都愣着干什么?”
所有人听了令都开始动筷子,纷纷附和谭煜,夸赞酒楼的手艺,感激谭煜的恩德,让他们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仿佛方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杜镇疾脸色难看,摇摇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谭煜皱眉,脸上蒙上寒意,他什么都没说,座下却有人代他说话了。
“杜镇疾,你还没完了是吧?”
“就是,舟车劳顿,瑞王殿下带大家好好吃顿饭怎么了?”
“岳州百姓是在受苦受难没错,可如今我们在株洲,未影响岳州分毫,好好吃顿饭,有何不可?”
杜镇疾:“只是一顿饭而已,何必如此铺张浪费?”
“城外的同僚可以安营扎寨,就地造饭,为何我等就不行?”
他‘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谭煜一眼,道:“既是来赈灾的,就应该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
谭煜身边的随从震怒道:“瑞王殿下金躯玉体,你竟让殿下陪着你们受委屈,你心中可有尊卑?”
杜镇疾不解:“这与尊卑何干?”
“若我等能省下这笔花销,还不知能多救几个岳州百姓。”
谭煜安静了许久,这时候插了一句:“杜吏目无需忧心,此宴花的是本王的钱,未动赈灾款分毫。”
杜镇疾哑口无言。
君晚宁叹了口气,她对杜镇疾性子的古板早有耳闻。
只是念在他的医术精湛,且有一颗一心为民的赤子之心,这才亲自将他从太医院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