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许娇兰忧心儿子,连手里的活都做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幽怨地说道:“是说么,回来能干啥?跟你和他爷一样下地挖煤挖矿?这可绝对不行!你没跟他说前俩月乡里那个煤窑瓦斯爆炸的事儿?”
何胜军咕嘟嘟喝了半杯热茶,不满地嘟囔道:“跟他说那干啥?闲的!”
许娇兰瞬间不悦,抱怨道:“你这人,怎么就是闲的了?告诉他煤窑矿窝子里干活多害怕,他不就能踏踏实实待住了吗?我闲的?你忙,你比皇帝老子还忙!”
“哎呀,咋又吵起来了!”何朵赶紧打圆场,同时好奇地问道:“哪个煤窑瓦斯爆炸了?我咋不知道?死人了吗?”
何胜军被老婆一教育,心下不快,又不好发作,有些烦躁地说道:“女娃家问这些干啥!”
又是这句话,何朵自然郁闷不已。正盘算着怎么套父亲的话,同村人春雷慢悠悠来到院里,一踏进大门就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大哥又发啥脾气嘞?脸拉的那么长!”
“哟,来了,快坐!”许娇兰笑呵呵地起身,给客人拿茶杯。
“春雷叔,我爸在说前两个月煤窑瓦斯爆炸的事情。”何朵果断地引导话题。
“那事啊!哎呀,死了有七八个人吧?”春雷回忆道。
“哪里有,五个!”何胜军说道。
“五个呀?我还以为有七八个人呢!”
“五个,另外三个救过来了。”何胜军强调道。
“亏了是下班的时候,大部分都出去了。”许娇兰放下杯子,起身又进了厨房。
何朵不再言语,聚精会神地听他二人唠叨。
春雷喝了口何朵给她倒的茶水,接过何胜军递的香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聊天的状态立刻就调整到位。
“你说那人也是该,咋能在煤窑里头抽烟!”春雷感慨道。
“肯定是干活干的忘了么,想着下班了,舒坦一下。结果火机一点,彻底‘舒坦’了!”何胜军给春雷的杯子填满茶水。
“听说那些人,尸体都缩成很小一点了!”春雷突然严肃地说道。
“朵朵,回去看电视去!”何胜军冲女儿说道。
刚听到要紧处,就被父亲支开。何朵不爽,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撅着嘴巴不情愿地离去。
“听说那个煤老板是吴东人,前几年可在咱这里赚了不少钱,这回一下子连本带利吐出来了!是不是还被判了好几年?”
春雷的话音远远飘到了何朵耳中。
与其他年级不同的是,初三学生要提前一周开学。虽然将近两个月的暑假让人颓废了不少,何朵依然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当,和明子及麦麦早早地回到了校园。
为了给学生们营造专注的学习环境,学校连初三年级的宿舍都是独立划分的,何朵南依等人的宿舍就被调整到紧挨着教室楼的隔壁楼地下室。毕竟是地下室,阴暗潮湿是房间里常年不变的特色。十几人的大通铺,只有最里端有一个一米长半米宽的小窗。虽然算是有窗,但对面高耸的四层教学楼,却把阳光几乎遮挡的干干净净,因此那个唯一的三十瓦电灯泡就成了宿舍里最大的光源。窗户外就是地面,打开的话尘土会直接飞到床上,所以同学们也鲜少开窗。
“朵朵,咱俩终于住到一起啦!以后你要好好带着我,不要光顾着自己一个人优秀哦!”
“那必须滴,你别偷懒就行!”
南依和何朵的床铺挨在一起,两人甚是兴奋。
连宿舍都是独立的,更别说教室了。其他班级依然在以前的大院里,只有重点班被远远地安排在了这边的独立楼房。楼房共有四层,每层面积都不大。最是一个孤零零的教室,何朵南依等重点学生未来两个学期的学习殿堂便是在此。
开学第一天,何朵拿着从家里扯来的抹布,里里外外打扫着自己的座位,一低头,竟然在抽屉里看到一只麦秆做成的小猫。
“哇!”何朵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惊喜的笑容溢满脸颊。毫无疑问,这一定是李天赐悄悄放的。
除了李天赐,她想不到会有谁这么精心刻意地放进来这个玩意儿。以前李天赐上体育课时,经常嘴里吊着麦秆,手上不停歇地编各种小东西。他知道何朵喜欢猫,一直说要亲手编一个出来,好让何朵分辨一下是真正的猫可爱,还是他编出来的可爱。可因为技术不过关,从未成功过。何朵看到过无数次他编出来的半成品,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小巧的家伙,定是出自李天赐之手。
“可以啊!还真编出来了!”麦秆做成的精致小猫温柔地立在何朵手心,呆萌呆萌的,甚是可爱。
由于教学楼离得远,新学期伊始,很多事情都要慢慢理顺,因此何朵并没有太多机会“偶遇”李天赐。可是自己没时间,这天赐怎么也不主动找自己?何朵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你是不是,还没见到李天赐?”南依看出了何朵的心事。
“嗯,这家伙,下次让我看到他,一定要狠狠骂一顿!”何朵说道。
南依却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何朵,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咋了?你见到他了?”何朵双眼放光。
“朵朵,我告诉你,你可别难过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南依关切地看着何朵,像是在决定着什么。
“你不说我才难过呢!”何朵有些烦躁。
“李天赐,他已经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