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见他眉目如画,笑靥出尘,实是个生平难得一见的翩翩美男子。恰又骨架偏于狭长,长着一张瓜子脸,若置予红妆,当真是雌雄莫辨。
只是如今里面穿一件小汗衫,外面搭着短褂,腰部束着一匹长布。长布自大腿伊始,被裁作十几份布条,垂至脚踝,走起路来,如柳条飘扬,也不知该算是裤子还是裙子。加上拖着一双木屐,不伦不类,实又与“翩翩”二字擦不上边。
花不语眼皮都不抬一下,端起茶杯,启唇微抿,道:“人呢?”
那人嘻嘻一笑,道:“什么人?”
花不语道:“为什么要救他?你又怎么会出现在何庄?”
那人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且讨杯茶喝。”说着便拿杯去斟茶。
花不语左手本来晾于台上,此时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磕,那茶壶噗地跳将起来。那人抓了个空,缩回来时顺手在面前的箸子上撩了一下。两支箸子飞起,一左一右将空中的茶壶架住,壶嘴倾斜,茶水便流了出来。
那人悠哉游哉地拿杯子在拨到一边。那人不甘示弱,伸出食指,仿佛勾引小猫小狗一样,朝茶壶微微勾动。那茶壶在他们一拨一勾两股相反的劲力拉扯下,登时凝固不动了。
那人道:“哎呀呀,喝口茶可真费劲。”忽尔小指伸出,指尖飞出一道如蛛丝般细小的银光,在茶壶上绕了几圈,银丝回缩,那茶壶立时被他扯近半尺。
花不语恼道:“谁也别喝了。”手掌反拍,砰的一声响,壶身炸开,茶水四溅。
那人不慌不忙,右手一甩,茶杯疾飞而出,在飞洒的茶水中如陀螺般滴溜溜转了一圈,回到手上时,杯里已装满了茶。随即左手一拂,剩余的碎壶茶水一股脑从窗外泼了出去。那人依旧摇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把杯中茶喝掉,道:“你还是这么爱糟蹋东西。”
花不语板着脸道:“帐你付。”
那人道:“你们万里迢迢来看我,我请客自然是应该的。只不过今天的客人脾气有点儿大,不太好侍候,哈哈,哈哈。”向跑堂招手道:“店家,重新来一壶茶,上最好的。要是不合客人意,恐怕还得再换一壶。”
跑堂应道:“妙爷光临,岂敢示拙。”
沧海心道:“原来他就是刚才那摊主口中的妙爷。”
待重新上了茶,妙爷给花不语斟了一杯,道:“不语妹子,这茶贵,就别砸了罢。”
花不语哼了一声,道:“有人付钱就行。”
妙爷道:“好说。招待不语妹子,可不能寒酸了,我去厨房看一眼,顺便给你们加几个菜。”踩着破木屐,踢踢踏踏地晃到楼下后厨去了。..
过了许久,却不见他回来。花不语也不在意,只是催促店伙计上菜。催了数次,伙计方才姗姗端了几大盆肉上来。那些肉或红烧,或清炖,或油炸,或干烤,色泽各异,香味扑鼻,整整摆了两大桌。水鱻道:“店家,这不是我们叫的菜罢?”
伙计道:“回客官,我们掌柜的说,这是妙爷为你们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