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没见过......”提夏闻此言,将弯刀擦拭干净,纳入鞘中,“那小子是吐蕃的赞普松......太子,名为纳木。年龄嘛,不知有无二十,生涩如兔。从前他只是个小尾巴,谁知今日竟能当上全军主将,啧......”
提夏话中有话,魏垣眺望敌军撤退的方向,思绪翻涌,“切勿轻敌,还是小心为好。”
这一战从未时打到黄昏,扎完营已是暮色昏沉。
星光渐明时,一骑自肃州城疾驰而出,直奔甘泉河畔。见到营帐篝火,纾雅勒了缰,翻身下马,守卫认出她来,引其入主帐。
虽说打了胜仗,可她来时身旁多有重伤包扎的士兵,更有甚者断了手脚,令人不忍直视。
见魏垣安然无恙地坐在帐中端详地图,纾雅终于松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只信筒递到他面前,“夫君,晋王殿下来信。”
魏垣抬头望她的瞬间,凝重全消,起身接过信筒。
纾雅言道:“河陇大将军又遣祁昌懋驻守甘州,不日将至。殿下在信中说,若我们需向甘州求援,直接派遣使者知会祁将军便可,必不会受祁氏阻挠。”
魏垣一字不落地看完信,心下豁然,“殿下有心了,今日初战告捷,势头大好,然不可不防敌军佯败。往后若有变数,祁昌懋肯出兵最好,定要在半年内了结战事。”
吐蕃原本多在秋日粮食丰收天气凉爽时进犯,彼时兵强马壮,军队士气最高。
若非蜀中天灾忽降,吐蕃不会选此时发难,倘在秋前无法攻克,待对方补给充足,只怕事情会更加棘手。
“那‘使者’的位置,纾雅就毛遂自荐了......”纾雅对上他的双眼,眉头往下压了半寸,“对了,我怕军中药品不足,多添了些,辎车随后便到,夫君今日可还好?”
“我无碍,莫不如先前明德门一役,倒是提......”
一语未了,帐外突起喧哗,纾雅犹疑着掀开帐帘查看。
不远处草垛旁围了一群年轻士兵,正对篝火另一头起哄,纾雅透过人影间隙,隐约见一女子席地而坐,似在宽衣。火焰映照下,她双腿莹莹泛光。
“这是?”纾雅回望魏垣,脸上写满疑惑。
魏垣愕然,不禁蹙眉而视,心头顿时窝火,忙疾步上前。士兵们见将军面色阴沉,当即四散而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纾雅赶来时,人已散尽,提夏兀自坐在火堆旁,如瀑的黑发披散于双肩,似是才沐浴过,发丝犹带湿润。
她身上衣物所剩无几,玉臂长腿一览无余,手中还随意举着一碗烧酒,目睹那荒诞场面,哑然失笑。
“肃州军治军严谨,莫要胡来。”魏垣声色俱厉。
提夏抿酒,不以为意道:“王爷息怒,我只看那些娃娃兵有趣,与他们玩笑一番。十几岁,成日不是困在营中磨炼,就是拉出来上战场,多寂寞,况且谁知明日死的不会是自己呢......”
“你受伤了......”纾雅目光流转时,发现她露出的肌肤上有几道显眼伤口,最重的便是大腿上一处砍伤。
纾雅蹲下身,凑到她腿边,细细查看,“为何不及时找军医?”语罢,她联想到来时所见。军医有限,多在将领的轻伤上多耽搁一刻,便会多一个士卒血尽而亡。
提夏未作答复,又含了一口酒,啐向伤处,溅起的酒液洒了纾雅一脸。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