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天机阁杀手倒下十余人,伍必心身上也多出数道伤口,或深或浅。
趁者人倒马空,二人迅速夺下一匹,向北奔逃。
“入城吗?”红荼迎风呼道。
“来不及了,绕过山脉直接去甘泉河。”
靠近祁连山,远处峰峦连绵起伏,脚下草低河淌,天地寂寥。
马背上,伍必心忽感不适,御米灰的毒性再次发作,二人在一处废弃草棚内落了脚。
身子恢复时,他几乎不记得毒发的滋味,可一旦发作,必是痛不欲生。
“来,最后一颗荀实......”红荼将他放倒在膝上,取出药丸喂他吞服。
伍必心浑身无力,衣衫破损处不断渗出鲜血,星星点点沾上了她的素色衣裙。
难以言语,只剩痛吟。
红荼没法缓解他的痛苦,唯有眼中酿出一汪泪,放稳声线说道:“小伍哥你听,鹿鸣......”
他空出一只耳朵,勉强去接收外界的声响,果真听见一阵清亮悠远的鸣叫,那声音虽不如江南麋鹿般空灵,却也能让他心境平和。
伍必心鼓足力气,点了点头。
“大漠里有九色鹿的传说,追它而去,会获得幸福。”红荼抚上他汗流不止的面颊,“忍了十数年,终于还是踏出这一步......你说,这像不像私奔?”
伍必心双眸微睁,强撑笑意,颤抖地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容器,承载他人欲望,最后再生下一个工具,自诞生伊始就别有用处......能离开也好,离开了就可以做人......滟滟,我真的好疼,下次发作时你便杀了我吧,来生,定能再会。”
“没有来生!”红荼卡在喉头的泣声再也关不住,“我们会下地狱的小伍哥......”
“好......那我们一起去地狱......”他断续说着,不由得嗤笑一声。
伍必心再度闭上双眼,感受着红荼的温柔和旷野鹿鸣的宁静。梦中似乎真有一只鹿闯入他的视线,想追,可四周茫茫一片,没有方向。
再次扛过药瘾,他浑身湿透,更加虚弱。
在这荒凉的草棚内,两人相互依偎,风声灌入,仿佛一阵呜咽。
入夜时分,伍必心醒来,再次不眠不休奔了一日,终于带着一身伤来到甘泉河大营,可这儿已是一片狼藉。
才交战结束?
伍必心望到数十丈外,有一身着银光甲胄之人,毋庸置疑,是魏垣。他似乎也看到了这熟悉的身影,神色凝重起来。
伍必心浑身又开始隐隐作痛,奔到他面前的瞬间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若非魏垣双手搀扶,早已支不起身来。
“必心来迟了,害你的人正是宁王!”
“你这是......”魏垣莫名接了祁氏军队一击,自然明白伍必心所指何事,可见他满身血痕,不由错愕,“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不重要,不重要......”伍必心中断他的询问,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筒,“你听我说,这里有宁王构陷的细节,是必心与红荼在逃亡路上整理所得。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宁王会直接对你下手,可他们的确存了杀心,记住,先保命再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