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昀看了看她平静的神情,道:“此次北原提出的交换质子的条件被陛下拒了,又换了个提议,说他们的新王提出要重礼迎五公主去往北原,做他的王后。”
黎清浅闻言垂下头,微微蹙眉,北原先是连同柳家残害自己的大哥,算准了中原此刻需要养兵蓄锐,断不会贸然发兵攻打北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北原人狡猾得很,早在去年就提出两国交换质子,见事不成后又继续提出让五公主和亲,这样一来,即便日后中原想要秋后算账,也得先想着姜怀容这个大巍最尊贵的公主。
况且此事北原做得滴水不漏,也便只有中原与他们心知肚明。
再加上重礼迎五公主去往北原,也称得上体面,在西凉与南疆看来,北原倒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若是中原在这个时候直接拒绝,倒显得十分高傲。
其实这本来也不成问题。
只是南疆早已与大巍生怨,西凉也是最近又结下了新仇,难免让这两国更加偏向于北原,这就是北原的最大目的——尽可能地凝聚一些试图对付大巍的势力。
黎清浅冷哼一声,从前北原还装模作样地与大巍交好,如今是连那表层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几乎就是把大巍架在火上烤,反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想,这便是如今和熙帝最为头疼的一点。
若说几国都是一盘散沙,大巍毫无疑问回事获胜方。
一旦拧成一股绳,大巍即便能对付也够呛,百姓必定要遭不少罪。
可要说把姜怀容送去北原……也并就是一桩好事。
一则是帝后夫妇舍不得宝贝女儿去那远寒之地受苦;
二则,若是如今大巍刚刚打完胜仗,又要将公主送去另一个番邦和亲,甚至有些说不过去。
黎清浅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所以,姜怀容离宫出走,并非只是因为我俩的事。这是她故意的,好给陛下和娘娘找一个借口,以此作为她私自出宫的惩罚?”
沈长昀有些纠结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
其实方才那番话,也只是他故意那般说的。
身为大巍嫡公主的姜怀容,怎么可能看不清形势?若是在此刻还要为了一己私欲给父母国家徒增烦恼的话,倒显得十分不可理喻了。
她是故意逃出皇宫的,所以才会在留下的那封信中粘上筠州特有青岚松松针。
姜怀容的表演与伎俩实在太过拙劣,但沈长昀却是在来筠州的路上才将事情想通的。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从前那个备受宠爱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任性妄为,还和他是情敌的公主。
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惊觉,如若姜怀容当真是个皇子,单凭她身上的魄力,和这么多年都对浅浅暗中觊觎的毅力,不见得会比当今太子弱。
若她真是七皇子,也不排除浅浅会嫁给她的可能性,所以沈长昀才会在刚才那般与她僵持不下。
“不对劲,沈长昀。”黎清浅忽然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北原使臣来大巍纳岁贡时,他们还在劝说陛下同意交换质子,陛下当时还直接拒绝了。可一转头,他们便又说要迎五公主去北原,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神色有些凝重。
“我听闻他们的新王不是一个善茬,刚上位就血洗了一座城池,俨然是个暴君。来大巍的时候说的是交换质子,实际却请求迎娶五公主,北原使臣敢大胆到直接替他们国君做决定吗?”
除非,北原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姜怀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