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即便能给她所有,却给不了她未来!
在她面前,除了自卑和怯懦,他变得一无所有!
这一切,都是拜郑则中所赐!
他恨他!恨之入骨!
但,他毕竟把自己养大。虽然他对自己从未安过好心,虽然他不配称为人父,但百善之首孝为先,养育之恩大过天。他又怎下得了手杀他?
正所谓“人毒不堪亲”,杀了他,岂不禽兽不如?
一番纠结后,他放弃了,咬咬牙,片字不留,转身就走。
他走得洒脱,不带一丝犹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的脚步。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转向其中的一个黑衣人。
那人见他看向自己,微微垂下了眼睑。
他稍作停顿,一步一步走向那人。在几乎与他脸贴脸时,他止住脚步,目光逼视着他。
那人低垂着眼睛,始终不敢与他对视,几秒钟后,被他灼灼眼光逼迫,那人连连往后退却。
崔云曦嘴角轻斜,“哼哼”两声讥笑,然后只字不发,昂头离去。
这个被他逼视得节节后退的黑衣男人,正是昨晚驾驶着摩托车袭击他和简宁的人!
虽然昨晚那人从头到脚蒙得严实,头上戴着头盔,手上戴着黑皮手套,没有一丝肌肤的裸露,但他的身形、动作他记忆深刻。
在刚刚那群黑衣人举枪围攻他的时候,他就一眼认出了此人。
一路目视着崔云曦的身影消失后,明昊不屑地把嘴一撇,喃喃自语道:“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罢了!”
“你懂个屁!”郑则中冲他啐口唾沫,对他吆喝道。
然后他继续出神地望着崔云曦离去的方向,颇有感触地说:“他是顾念那仅存的一点点恩情,还有他未完成的事宜。”
他像是说给明昊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倘若再如此消耗下去,恐怕那一点点仅存的微薄恩情也终将消失殆尽……”
他突然收回目光,犀利地盯紧明昊,面上露出鄙薄的神情。
“你怎把他想得跟你一样贪生怕死?他若怕死,今日这一遭他就不会来!只是他太重感情。
重情重义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的软肋。只怕有一天,终会为情所累……”
“够了!”明昊大喊一声,打断了郑则中的话语。
郑则中惊呆了,定睛看着他。
但见明昊双手攥拳,身体颤抖,额头上青筋爆突,怒目切齿地说:“崔云曦,崔云曦,他一天到晚忤逆你,你却总是把他看得高高在上,打心眼儿里赞赏他!
而我,为你尽心尽力,你却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把我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我他妈的受够了!”
“你要造反吗?”郑则中勃然大怒,指着明昊质问他。
“对!我就是要造反!”明昊反唇相稽。“崔云曦他是假造反,而我,今日就是要真造反!
你们听着,父亲年事已高,昏聩糊涂,已无法主持大局,从今日起退位让贤。从今往后,中豪集团大小事务皆听命于我明昊一人!”
说着,他大手一挥,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呼啦一声围上来,将郑则中密密实实地困在中央。
“你……你……你个逆子!”郑则中指着明昊,气急败坏。
他直觉胸口处气血翻涌,眼前冒着金星,突然一阵眩晕,瘫倒在地。
明昊走近前,睁眼瞧着被里外两层人群围困住、气瘫在地的郑则中,一脸的得意相。
郑则中愤怒地指向明昊的手指抑制不住地抖动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明昊的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神情,眼神中透着胜利者的傲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挺直身板,扬着高傲的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着郑则中。
千防万防,竟没防住身边的奸佞小人!郑则中悔恨交加,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锐利,透着深深的疲惫;他的力量仿佛被悉数抽干,只剩下残喘的气息。
这将他团团围困住的人群,曾经他可以轻易地调动,如今却只听从于明昊一人的命令。
看来今日这一切他早已在暗中谋划好,筹谋着将自己取而代之。
怪只怪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末了落下个养虎为患。
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他垂下了一向桀骜的眼眸,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