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其所好，情景喜剧和武侠剧不符合老人家的口味，可能看不懂或者不喜欢，外面吹捧你是什么开创者发扬者的，反而会让老人家误解你挖空心思琢磨有的没的厉害，正经的不行。

要是拍一拍正剧，反应他们的风雨生涯，歌颂英勇无畏的牺牲精神，到时外界的表扬他们就无法忽视，你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解释是在寓教于乐，用另一种方式为群众服务，同样是有意义的，不可或缺的，建设美好祖国的一份力量。

老人家心如明镜，很明白宣传对革工的重要性，只是你们双方存在一些误解，比如说雷云电影月刊的明星写真、电视剧植入的广告以及武侠小说打打杀杀，娱乐意味浓，给人感觉就是玩性太重。

跟很多家长似的，只有读书写作业才夸孩子认真，在做正事，看电视啦，跟小伙伴打闹啦，爬高上低逮鱼摸虾啦，就会觉得不收心，不懂事。”

雷荣单手擎住下巴，沉思良久。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做起来麻烦得很，就算雷云不追求利润，不打广告，很纯粹认真地拍一部献礼剧主旋律，就一定能拍得好么？

情景喜剧和武侠剧我有经验，编剧导演服装造型故事各项因式咔咔一套，再坏不会坏到哪去，本来就是娱乐观众的，有些许谬误没谁较真，但正剧……我是没有把握，仅仅为搏一句可能的夸奖，我不能草率决定，影响雷云蒸蒸日上的势头。

不过将来雷云翅膀硬了，我还是乐意试试，挥舞着钞票广纳贤才，以十年磨一剑的劲头精心制作，成功概率总是能更高些。”

罗学云打量着雷荣，微笑道：“雷兄什么时候变成稳扎稳打，稳中求胜的风格，这可没有你从前洒脱哦。”

“岁月不饶人啊，过了年纪心态就变了，孔子说什么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还以为是勉励学习上进的，他嬢的，现在才知道是身体和精神头不允许你执拗，不允许你天真。”

雷荣低声叹息，顺势换了话题。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聊聊电视节目的问题，我去香江看过几趟，发现明星登上舞台跟主持人和观众互动，唱歌做游戏猜题类的综艺节目收视率很高，广告招商较受青睐，观众愿意为明星买账，比正大综艺、曲艺杂谈之类的节目更活泼生动。

我试着跟鄂台的朋友提了提想法，美好前景讲得清清楚楚，谁料迎面一头冷水，既是不赞同，也是不敢做，老是说多做多错，不如不做。

不仅如此，连电视和杂志的出版也受影响，上头一阵风一阵风的，一会儿严格管死不许个人和民营涉足文化事业，有影视制作业务的全部取消，过一会儿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挂靠单位能帮取得批准和许可就可以低调来。

唉，看起来全是宝藏，成功俯首可拾，实际上荆棘密布都是困难，眼下雷云在鄂台制作和江城艺术之间徘徊，加上电视剧集收视率不错，能分享到广告收益和播出分成暂时没什么问题，想要再扩大版图，很不容易。”

罗学云表示理解，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会觉得原则上不许，就是可以，只要灵活变通，大着胆子向前，蹚出光明大道不亏，比如最成功的湘台，有些就会觉得不许就是不许，怎样都不许，你管我一步，我自退三步，省得犯错误。

于是乎有的地方尽享三十年电视节目的辉煌，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还能家喻户晓天下闻名，哪怕互联网浪潮铺天盖地，也能顽强美丽的活下去，反观有的地方默默无闻打卡点卯，划水似的熬过辉煌期，偶尔扑腾一些水花，等到网络时代，连生存都是问题。

“你怎么打算？”

“我在问你呀。”

“我无所谓啊。”罗学云两手一摊，非常光棍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稳住剧集和杂志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功，不必事事争先，总是披荆斩棘，大不了让他们先跑三十九米，雷云看情况再做打算。

虽然我很希望雷云文化能成为首屈一指的标杆，可我这边忙着青云优选还有香江的事，最多出出主意指点指点，没有太多功夫扑在雷云文化上面，还望雷兄见谅。”

雷荣挥手道：“说这话就没意思，你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没少付出心血，我还能苛责你？要不要脸皮。我就是觉得现在的节目裹小脚，慢吞吞得急死人，两岸明明有鲜活现成的例子，就不能学一学嘛。”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各省台上星都没完全覆盖，电视普及率也未达到顶峰，可以认为市场条件还不成熟，等观众能给电视台带来的利润非常诱人之时，自然而然有先行者。”罗学云道，“就像民营公司在其中的发展，稍微漏点口风，积极性就会被鼓舞起来，热情参与其中。”

“你这么一说，我发觉好像还挺贱的，丢根骨头就跑来跑去。”雷荣没好气道。

“……”

罗学云无言以对，沉思片刻道：“如果你真想做，可以试试项目合作，就是雷云把节目策划写清楚，包括制作和招商，然后看谁愿意承接，允一个联合出品的名头，版权尽量争取留在雷云，至不济也要双方共有，各项收益按协议分成。

要是电视台不喜欢太活泼的明星互动，可以从益智类起步，诸如问答比赛，名师讲坛，要是这家不行就换别家，豫台搞了个梨园春比赛，其实就是一类综艺节目，可见上进的想法，还有庐州的于亮，听说也是野心之辈。”

雷荣直翻白眼：“说得轻巧，你两嘴一张轻飘飘，我跑断腿都未必见效。求人如吞三尺剑，哪有现在舒服，电视剧好看，都是人家上门来求我。”

“那还真是，舒适圈舒适圈主打一个舒适。”罗学云笑道，“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难度能降低多少，也不好说。”

“点子王啊，还得是你，快说。”

“你刚才提到正大综艺，不知道了解多少？”

“不多，我只知道它是比较早的，正儿八经像样的综艺节目，还是……”雷荣眼睛一亮，“合拍？我明白你意思了。”

罗学云微微点头：“不管怎么说，正大集团都是外国企业，说是赞助冠名，实际上深度参与节目制作，虽然不知道要不要利润分成，但版权共享却是一定的，这就证明有的谈。

如果你真有强烈的执念，急切想要做自己的综艺节目，可以考虑通过这样的方式，若不着急就随它去，步骤也挺麻烦，未必挂个名头就能虎躯一震，让人家折服。”

雷荣审视着罗学云，眼神意味深长，后者泰然自若，不动如山。

“你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方法，是不是已经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