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集市还在筹备中，计绯目前更操心的是陈大妹的选择。

下午不等计绯去问，陈大妹就主动找到了她。

计绯听完对方的答案，当即就是一怔，“……不删吗？”

“对，”陈大妹缓声道，“我为他们考虑了一辈子，他们还是觉得我不好，我现在也没几天奔头了，就想随自己高兴一次。”

今天的她好像和往常有点不一样，计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想开了，“万一他们找你麻烦……”

“他们不敢的，”陈大妹道，“小计老师你说得对，我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我这两个儿子吧，胆小，贪心，爱面子，窝里横，对着外人就是一条虫，我上了电视，他们觉得丢人，只会想着以后都不回老荷村了，然后永远不认我这个妈。”

计绯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陈大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道：“昨晚在广场上，那个叫小郑的孩子找我说了很多话。”

郑蓝玉？计绯有点惊讶，“小郑跟你说什么了？”

“他就是跟我说他妈的事情，小郑是个好孩子，亲妈走了那么多年，他还在惦记着她……”陈大妹的神色很复杂，“我突然想到要是我死了，还有谁会惦记着我呢？两个儿子指望不上，两个女儿也到了当奶奶的年纪，等我埋进坟里，就是个孤魂野鬼的命。”

老人家对身后事那一套是很迷信的，计绯不去反驳她的说法，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一班去了市里的广场，那个广场是拿来纪念以前打仗的那些人？”陈大妹忽然问。

计绯点头，“对的，广场上有一座纪念碑，碑上刻着好多人的名字。”

“多好啊，子孙后辈都记着他们……”陈大妹呢喃，“我这个老太婆没什么好纪念的，可要是上了电视，大家都来这里玩，说不定有人路过老荷村，就会想起有个叫陈大妹的人住在这里……”

她笑了一下，有点悲伤，又有点满足，“那我一定会很开心。”

……

荀西丛在角落里捡到了眼睛红红的计小绯一只。

“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

“没事，”计绯吸吸鼻子，“我就是有点难过。”

见她呆在那里不肯起来，荀西丛只好蹲下来，陪她一块儿当蘑菇，“是因为大妹奶奶吗？”

“嗯……”计绯叹了口气，“你说人要活得多孤独，才会害怕死后太冷清呢？”

荀西丛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计绯大概地复述了一下她和陈大妹的对话。

荀西丛揉了揉眉心，“我去找蓝玉问一下，看他到底跟大妹奶奶说了什么。”

“没必要吧，他也没什么坏心思，”计绯道，“我就是不确定大妹奶奶的选择合不合适，她是这么说，但万一有人扒出她儿子的信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了呢？”

荀西丛冷漠地道：“那不是正好？只要他们敢动手，我就能让他们吃牢饭。”

计绯默默地看着他。

荀西丛以为是吓到了她，本能地压下了心头的戾意，“……我是说合法的那种。”

结果计绯掏出了手机，“我有个认识的导演打算拍一部警匪片，我问问他有没有空着的角色，其实我觉得你能去客串一下黑道大佬的角色，就是又帅又酷又心狠的那种……”

“您老人家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荀西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