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的厨师去休息了,荀西丛用冰箱里的食材煮了两碗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郑蓝玉匆匆忙忙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郑蓝玉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荀西丛把面碗放在计绯面前,有点担心,“蓝玉怎么了?”
计绯说:“这些老人的苦难让他感同身受。”
“他一直感同身受,”荀西丛随口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计绯想了一下,“在苦难面前躺平一点?”
荀西丛:“啊?”
“活着是一场勇敢者游戏,人人都是被迫加入的勇者,有人天生带着增益buff,有人天生带着减益debuff,你越是关注这个减益,心情指数就会越低,debuff的伤害也会翻倍,但你要是任它去了,心情指数上涨,这个debuff指不定就会不知不觉消失掉了,”计绯道,“所以搞不定的事情吧,我通常都会建议他们别搞了。”
荀西丛做沉思状,“他听进去了?”
计绯好笑,“大罗神仙都劝不动他,我就是给个建议,他怎么做就是他的事情了。”
荀西丛面露遗憾,“我还想着你可以劝他放下过往重新生活呢。”
计绯吃了两口面,一边给他的厨艺竖个大拇指,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这么神化我,我之前不信你也是很正常的吧……”
荀西丛没听清楚,疑惑地看她。
计绯咽下嘴里的东西,面不改色地道:“人类的历史放在文明的维度上,不过是在牙牙学语,大脑开发和思维进化是很初级的,人类热衷于把爱挂在嘴边,其实多数人学不会‘爱’这种高级情感活动,要么是不爱,要么没有章法的爱。”
前者如荀西丛的父母。
后者如郑蓝玉的母亲。
“爱到极致未必是好事,极端的爱容易引发极端的反抗和极端的愧疚,缺爱还能让人渴望爱,极端反而让人逃避爱,”计绯道,“我不知道蓝玉家的具体情况,无非是和大妹奶奶差不多,家长把全部的重点放在子女身上,没良心的人会变得贪婪,有良心的人会被困住,和死亡纠缠的话一不小心就成了死结。”
荀西丛回忆着郑蓝玉去流坡县找他母亲那天的场景,当时的少年已经成为了青年,可是他自始至终都走不出那一天。
计绯道:“蓝玉是个三观定型的成年人,想改变他是很难的,周围人一直劝,他就会一直质疑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对。事实上你说他过得好吧,他在求神拜佛,你说他过得不好吧,他把农家乐照顾得不错,一个能够创业成功的年轻人在普世价值里也算挺厉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