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计绯吃饱喝足，连锅都洗好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便叮嘱荀西丛早点休息。

荀西丛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过来，计绯看着就想笑。

[绯]：好好努力，争取早点放风。

盯着荀西丛的头像，计绯顿了一下，慢吞吞地打了几个字，最后还是删掉了，什么都没有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荀西丛看她的眼神不像是个单纯的粉丝，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当时啾啾说他可能是计绯的代表角色岑苏的粉丝，现在想来角色粉是真的，不过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人物。

书房里有个专门收藏蓝光碟的柜子，其中一层都是她的作品，计绯在角落里抽出全新未开封的《雪雀》，把它放进播放器里，头一回把成片认真地看完了。

深夜。

啾啾怕她这个点还没爬起来吃饭，打了个视频过来突击，冷不丁就看到计绯泪流满面的样子。

啾啾一头黑线，“你又看什么电影了？”

计绯哽着没出声，把蓝光碟的封面展示给她看。

啾啾的黑线变成了问号，“看自己的电影都会哭，你这个泪腺真是没救了。”

计绯：“呜。”

啾啾无奈了，“吃了没？”

计绯慢慢收住眼泪，“吃了。”

啾啾跟她插科打诨聊了几句，很快就把她的情绪从戏里拉了出来。

“怎么突然想起看《雪雀》了？”啾啾作为助理，特意补过这部电影，但计绯自己是从来不看的，可见她当年演得有多难受了。

计绯把碟片放回盒子里，反问道：“你怎么评价它？”

啾啾做出冥思苦想状，随后摇头道：“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但不幸的源头多半来自于家庭，更惨的是这份不幸还要继续遗传下去。”

计绯跑神了片刻，道：“现在应该会稍微好一点，车子够快，世界够大，可以想办法往外跑，骨子里的东西不好改，那就主动让外界的环境改变自己，也许就有机会逃离一部分阴影。”

封闭永远是阻挠变革的重要因素。

隔着屏幕，啾啾困惑地看着她，“放假第一天，你就要思考这么深沉的社会话题吗？”

“没，心血来潮，”计绯道，“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哦。”

计绯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发呆。

胡欣说得对，荀西丛在直播里说的话确实太有指向性了。

计绯不担心他分不清角色和演员，就是有些替少年时期的荀西丛难过。

人人生如白纸，人格的构建跟周遭的环境密切相连，正向情感往往是良好品格的滋养品，有人生活在肥沃的土壤之中，长成了参天大树，有人生活在贫瘠的土地里，费劲巴拉地不让自己枯萎，也有人在一片废墟中浴火重来，向阳而生。

只是最后一条路太难了，一眼望去都是倒伏的灵魂，空余麻木的躯壳在人世间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