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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蜃景》的拍摄地点就在B城，计绯不用赶飞机，在开机当天早早地抵达拍摄现场，进行了低调简单的开机仪式。

剧组在相邻的两个小区里租了两个空间逼仄的房子，作为主角康明荞和程望野漂泊在外的寄身之处。

在剧本围读的那两天里，计绯就来这边参观过了，这次再度走进来，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压抑和拥挤。

康明荞的收入中规中矩，可以支撑她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生存下来，但也不敢放开手脚，尤其是她作为家中的独女，父母时常唠叨着要靠她养老，康明荞每次看着存款的时候都有一种紧迫感，连看个电影都要再三筛选最便宜的场次，根本拿不出那种所谓的追逐兴趣的精力和勇气。

啾啾看着做完造型的计绯，摸着下巴道：“上次的鱼一文惊艳到爆，这次的康明荞朴素普通，如果这两部片子同时上映了，你说普通观众会不会认不出你们俩是同一个人？”

计绯囧了一下，“这……这还真不好说。”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观众觉得她很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情景了。

这部片子没有什么复杂的场景，在剧组安排的通告单里，拍摄顺序基本上是跟着剧本时间线走的，计绯和庞宛轩被分到了A组和B组，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出租屋里拍摄两人相遇前的日常生活。

计绯的第一场戏是从晨起开始的，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作为导演的方白义在旁边给她讲戏。

“你的眼神要很疲累，不是睡不够，是不想醒来面对这个世界，”进入导演状态的方白义看起来很专业，脸色甚至是严肃的，“但是闹钟响起的时候，你睁眼的动作是条件反射性的，像是机器一开机就开始动了，没有给自己留下放松拖延的余地。”

计绯点头，闭上了眼睛，化妆师跑过来帮她整理造型。

一切准备就绪，提前设定的闹钟也如期而至。

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好似早有所料，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摸到手机，划掉了闹铃声。

这像是一套标准的动作，没有片刻迟疑，不过做完这套动作之后，她就平躺在那里不动了，眼皮一垂一垂的，似乎想要重新睡过去。

上空的摄像机向下推进，渐渐放大了她的面孔，黑色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扇动，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昆虫翅膀，无力地在扑腾。

直到她完全睁开眼睛，深棕色的瞳孔对准了镜头。

方白义坐在监控器背后，第一眼就感觉她的眼神是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看第二眼的时候，那满满的倦意就从她的眼底流淌出来，如同枯槁的灵魂攀住她的眼眶，正在艰难地往外爬去。

她没什么力气了。

但她还是撑起自己的躯壳，起床洗漱，踏入了喧嚣的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