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戏结束之后,基本上就筛选得七七八八了,大部分演员只能一轮游,唯有几个人留了下来,分开跟导演等人聊聊剧本和角色。
剧组通过旋天请来的总导演叫梁辞,擅长拍文艺片和纪录片,风格唯美婉约,名气不是特别大,但在圈内的资历挺深的。
成熟的文艺片不仅需要有深度的剧本内涵,也需要高超的拍摄技巧,甚至有些文艺片的拍摄就是一种镜头语言的炫技,虽然这部电影走的是商业路线,但公路片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是路上的风景,所以他们邀请的自然是一个能够把风景和角色拍出美感的导演。
在这类剧组里,聘请过来的导演就是个打工人,什么选角营销市场定位都是制片那边拍板的,梁辞只专注于拍片子,围绕着角色方面的问题跟荀西丛聊了半晌。
荀西丛带来了自己写的人物小传,梁辞看罢之后,问道:“在你看来,向学然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没有太多的思想升华?”
“他不是一个追求思想境界的文艺青年,”荀西丛说,“他更想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坚定或者改变原来的选择,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说服得了自己就可以了。”
梁辞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向学然没有突出的能力,也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父母不希望他留在大城市,他就回来了,父母要他一边打工一边考公,他就努力考了三年,在这个过程中,他是挫败的,是不堪重负的,唯一坚持去做的事情就是摆摊创业,但坚持的结果是他不被周围的所有人理解,父母也在他们拉锯的过程中意外去世,”荀西丛阐述着自己对这个人物的理解,“现在已经没有人来阻止他了,向学然反而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在这个混乱的当下,他需要一个目标来稳住自己的心态,所以他去了沙城。”
“对于摆摊这个选择,你觉得向学然后悔了吗?”
“有点后悔,也不是很后悔,”荀西丛道,“不后悔的是他当时已经考到抑郁了,真的没有能力再去考了,后悔的是如果他不去摆摊,也许当时家里的矛盾就不会那么激烈,但向学然知道父母不愿意让他去大城市打工,在小镇里也很难找到一份比考公靠谱的工作,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这也是很多人的困惑吧,”梁辞有些慨叹,“每次看着我那些同学混得风生水起,就觉得我当年要是下海创业,说不定也是个大老板了,可是每次坐在摄像头背后,我又觉得当个小导演也挺好的,至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您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也在努力实现这个计划,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您大概率还是会当一个导演,在这一行做出更好的成绩,”荀西丛道,“向学然就不太可能继续去摆摊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会重新选一条路,继续满腹怀疑地往前走。”
梁辞若有所思,“这样的向学然听起来是个不太坚定的普通人。”
“他不是朝圣者,也不是流浪者,更不是诗人或者艺术家,他就是个想要好好生活的普通人,”荀西丛道,“很多小说和影视剧里的主角要么有钱有势,要么有才有貌,甚至又渣又溅都有人爱……现实是不一样的,到处都是这样的普通人,孤独地当着无人关注的主角,没有不凡的出身,没有超脱的境界,面对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陷在社会大流和个人想法的两难困境里,这样的普通人组成了人间,他们的生活组成了烟火,白老师的剧本写的不就是这人间烟火里的一点小火光吗?”
跟梁辞聊完之后,荀西丛得了个等通知的回信,就跟着万匀礼一块儿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碰上了同来试镜的严钦和何映庭。
比起先前的客气,这两个演员此时的态度就亲热多了,一口就是一个哥,还主动跟他加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