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在青天白日组织当地的官府和军队里面,引起了1片混乱。
祝捷庆功会没开得成,却来了这么1个郎当大败。而且,这事被人传了开去,当笑话讲,实在不光彩。
当日,那师长对包得奎发了1顿气,同他那团长回了团部去,这边派人去查缉赤色革命组织分子,那边找医生去抢救那些中毒的官兵。骂团长是饭桶,骂营长是饭桶,还骂地方的大小官员们通通是饭桶,骂遍了以后,也还是毫无效果。
中毒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赤色革命组织分子,有凭有据的,1个也没提到。只是胡乱地捉了1些去看赛龙舟的闲人,还有1些是划龙舟的人。
师长把包得奎找了去,骂他:“你混蛋!赤色革命组织在这个地方上那么多年,根深得很!你以为我们这大军来扫过几扫,就根也拔了,不足为患了,太平无事了。你只顾着去胡闹那什么赛龙舟,开你的赌场,没想到赤色革命组织随时都盯紧你,你疏忽1下,就掉脑袋!亏你还跟随日本人反赤色革命组织那么多年,却连这点知识也没有。这地方到处有赤色革命组织的地下组织,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只留下你们这些地头虫,我看,你们怎样办?连脑袋给砍掉了你也还是糊涂着的!混蛋!”
骂得包得奎没敢吱声。
这部分中央军真的也就开走了,开去海湾市上船北运。
中过粽子计的那个营,减少了约1个连的兵员,新任的营长心里苦恼得很。队5马上开拔,去华北作战,却少了1个连的兵,这如何是好?现在马上就出发,却多出了1个连的枪无人背,要征民夫子来挑,这就是够笑话的了!成个什么样子!这里的赤色革命组织尚如此不易于对付,到华北作战,少了那么多人,成吗?
上船北运之前,是没有新兵来补充的,到了华北之后,势必更难补充。总得想个办法!这营长苦思邪计地想,像是是想出了个什么办法。
龙江江边有1村庄,叫凤凰庄。
那天不准赛龙舟时,青天白日组织军兵开枪杀死了两个划龙舟的划手,就是这村的。这村还有人因那天的事受了伤,有人被捉了去。
当天,村人们被兵开枪强行赶走赶散,回到村里,死者的家属哭哭啼啼,吵着村里的乡长,要他去向官里告状申冤。
伤者的家属也要求申冤,被捕的家属也这样要求。这事引起村人们普遍的伤悲和怨愤。
这时候,兵荒马乱,缺米少粮,他们原不作兴去划什么龙船,是官府强迫着去的。去了,却无缘无故又被杀,被捉,受伤,这还有什么天理?他们众口纷纷,群情激动。
村里的乡长只好去申诉,得到的答复是:此事系因当时有赤色革命组织分子乘机捣乱,军警开枪镇压,因而误毙误伤,不必追究。只决定对死者给以丧葬费,伤者给以汤药费,被捕者查明无事,经已释放。
村人们见此情况,虽然心仍不平,却也不敢再去争议了。这样,也就将死者出殡下葬。那灵枢原是停了3天,等待官司了结的。
出殡之时,村人们出于对此事的愤慨,出于对死者的同情,几乎全村都出动,参加送殡。邻近的村子也有自动来的。
那些参加划龙船的各村划手们来得更多。
他们之中,也有那天受伤的人,也有被捕过的人。大概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他们来得那么多。
送殡的人真多,有34千人,排成长长的行列,跟在棺材和死者家属的后面,从村庄走向村外的坟场。死者的亲属哀号痛哭。
巫师戴上朝天冠,穿着大红袍,吹起水牛角,鸣噜鸣噜地响,在前头引路,却又不时停下来,作诸般拜神禀鬼仪式。
行列行得很慢,人众杂沓,挤拥了在道路上。
这时,有1支兵队从龙江墟方向开来,正好与这送殡的行列迎面相遇。
这就是中过粽子计的兵队。
这兵队新任的营长那天想得1计,他找了1批民夫子,把中毒未死的病兵拾走。有十多副担架。兵队和送殡行列迎面相遇,兵们喝叫送殡的让路。
那路窄,两边都是水田,拾着的棺材,让不出路来。而且这里的风俗,只有人给棺材让路,没有棺材给人让路的。
送殡的行列不肯让路,双方都停住了,后面的人跟着走前来,也停止在那里。
兵队的营长走上前喝:“为什么不让路?!”
凤凰庄的乡长也参加送殡,见对方有官儿来问,他便自上前解释说:“路窄,而且我们这里的风俗,送殡,是不给人让路的。”
兵队营长说:“胡说!我们是兵,谁也得给我们让路!”
他见送殡的人很多,他问:“这死的是什么人?”
乡长说,“是那天在龙江墟误被击毙的两个人,上头批了给丧葬费,今日才下葬。”
营长说:“哼!原来是闹事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送。怎么?你们又想闹事!”
乡长说:“不敢。”
营长说:“那你就给我让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