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接着说:“千万要珍惜,珍惜幸福日子来得不易,要好好工作,好好学习……”
“我知道,爷爷,可是我也知道,敌人是要对咱下毒手的,那就只有靠春柱他们……”
“对,龙王岛有许许多多渔家的儿女子孙,我们渔家的子孙永远也不会屈服!”
“咋呼什么?”门口站岗的匪徒吼叫着,打断了爷孙俩的谈话。
“啊,又天明啦!”铁蛋被惊醒了,但双眼还是睁不开,好像还没有睡足,他使劲揉了几把眼睛,才张开眼皮。他这几天除了受审受刑,和爷爷李贵江、李海生谈说几句外,就是睡觉,仿佛这几年他东钻西跳浑身累乏了,趁此机会要好好休息一下。
太阳出来了,李海生和铁蛋站起身来,伸展一下腰臂,视线通过窗户向外望去。外面的一切都显得生气勃勃,牢房后面的几棵茎直叶大、脸蛋儿永远朝着太阳的向日葵,在朝霞里挺立着。
向日葵正在开放着金黄色的大花,花瓣含着亮晶晶的露水珠,被霞光映照成桔红色,好像一团点燃着的火焰。
李海生和铁蛋的两对充满无限激情的水亮,纯真的眼睛,看着在阳光下的向日葵,对着窗口深深地吸了几口从外面进来的新鲜空气。
门锁哗的一声开了,是匪徒独耳朵送饭来了。铁蛋一看,篓子里是野菜蛋子,小罐底下是点点稀饭,他朝独耳朵瞪了一眼,把头一扭:“今天是八月十五,还给这种熊饭吃呀!”
独耳朵把眼一瞪:“怎么,给你这样的饭吃你还不烧高香啦?他妈的,你这个小子真混账,朱区长打掉了你的牙,你还多嘴多舌的!”
独耳朵怕再说下去占不到便宜,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吃饭,铁蛋!”老会长说。
“我不吃!”
“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为什么不吃,不吃饿坏身子,怎么有力气和他们干,吃吧!”
李海生给铁蛋舀上一碗稀饭,也劝他吃,铁蛋伸手拿起个野菜蛋子,刚要往口里递,却被老会长夺去了。
“铁蛋,你先喝稀饭,不够再吃野菜蛋子,听话!”
朱永龙在白云洞吃了败仗后的第二天,又提铁蛋去审问。铁蛋把他嘲笑臭骂一顿,气得他眼歪鼻子斜,当场毒打铁蛋,把铁蛋的牙打掉了一个。
从此,吃饭时老会长李贵江和李海生总是把点稀饭让给他吃,虽然铁蛋一再争着要吃野菜蛋子,可是老会长总不许。
吃过饭后,铁蛋觉得头皮那么痒痒,老会长给他一看,呀,那半寸多长的头发间,全是些虱子。
“真糟糕!”铁蛋说,“朱永龙欺负我,虱子也跟着趁热闹。”
李海生道:“消灭敌人以后,这虱子、蚊子、跳蚤······也应该像消灭敌人一样把它们歼灭掉······”
说着就和爷爷给他捉开了,爷爷一面捉着,一面看了看他光着的身子,不禁一阵心酸。
铁蛋的身上除了匪徒们用鞭子抽的,烧红的烙铁烙成的伤痕外,再有就是被那黑蚊子咬起的一片小红疙瘩,尽管这样,他叔叔和铁锁几次给他送衣服,都遭到匪徒们的拒绝。
好在铁蛋是个吃着苦水长大的硬骨头,虽然受尽折磨,也没有在敌人面前说一句软话。
他们正在捉着,忽见从小后窗洞口刷的一声,掉下个用细绳拴着的小包来,老会长李贵江一楞,抬头看了看外面,是被争取过来的王锉子在站岗,这才松了口气。
他对李海生使了个眼色,海生拿过来解开一看,是用件半新的小褂包着一瓶烧酒、六块皱鱼籽、六个蟹子黄,还有一块字条条,字条上面写着:今天是中秋节,问老爷爷、海生和铁蛋好,全村人都问你们好。小褂是送给铁蛋穿的。
信没有署名,一看就认出是春柱的笔迹。
老会长李贵江看着,只觉得眼角湿润润的,他抬头看了看海生和铁蛋,把小褂轻轻给铁蛋披上。铁蛋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太阳转到正南方向时,匪徒们照例送来了野菜蛋子,不过,今晌午的稀饭比过去多些,送饭的是被我们争取过来的那个王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