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狡猾,心中是美痛恨娘的,却硬是没有提美娘的一句坏话,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怜霜的身上。
这番说辞她在路上便已近编排好了的,为得就是不着痕迹的动摇那个贱人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只是这一番的说辞,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力度。
岳宏只是静默半晌,剑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又慢慢的松开,竟没有她预料中的盛怒。
岳夕儿以瞬不瞬的望着岳宏,可是那平静的面庞,丝毫没有自己想要找寻的东西,手紧紧的拽着被褥,心跟着慢慢的下沉。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贱人在父亲的心头的地位竟已如此牢固,不可动摇。
那个青楼贱人,休想抢走她的一切!她不配。
岳夕儿的眼前浮现初见美娘时那肌肤胜雪、五官精秀的绝美容颜,眼中似燃起了一团火焰,是嫉妒,是憎恶。
岳宏轻叹一声,打破沉默,望着眼前泪痕未干的女儿,眼中有一丝歉疚之色闪过。
大女儿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从小吃尽了苦头,他已经弥补不了,如今小女儿也为了自己受尽委屈,作为爹爹的他,心头怎会好受。
“好了,美娘她从小就吃尽了苦头,有些事???????你们就多包容包容。”岳宏轻轻的替岳夕儿擦拭着满脸的泪水,神色难得的温柔。
望着岳宏,岳夕儿虽然不甘,却也深知自己再多说无益,于是乖巧的应道,“嗯,女儿知道了。”
可那藏在袖中的那双手却越收越紧,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好了,迟些时候我亲自带人去接美娘,你们母女今日舟车劳顿的就先歇息着,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岳宏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眉眼中有些许倦色。
目送岳宏匆匆离去的背影,对自己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林氏心头很是不痛快。
“那个贱人在爹爹心头的地位,竟如此的牢固????????”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岳夕儿眼中噙着泪水,眸光却尽显冰冷。
岳美娘,你休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休想!
初春的夜色,有些苍凉,冷风嗖嗖,吹走最后一丝冬季的影子。
三更天了,大街小巷被夜色重重包围,见不得一丝的微光,打锣的人扯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断断续续的锣声回荡在街头巷尾,填满了这死寂的黑夜。
月亮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透过枯枝,将树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凌乱的枝桠在月光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幽灵。
千娇阁,朱漆的大门紧闭,房檐下悬挂的两只大红灯笼里,还有没有燃尽的烛火不停的摇曳着。
墙角处,有一道诡异的黑影一闪而过。
打锣人注意到前方的异样,伸手揉了揉自己困倦的双眼,再朝着前方细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他以为是自己太困了看花了眼,轻轻的一笑,便转身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去了。
夜越发的安静,就像死去了一般。
那诡异的墙角,黑影再一次的出现,纵身一跃消失在墙头。
屋内,怜霜辗转难眠,心头总隐隐的跳动着不安。
窗外,月色正浓,银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院子,透过轻掩的窗户,甚至挤进了屋内。
花好月圆,恰似那年——
那夜,明月下,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眉目含情,对她许下一生的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瞧这情话是多么的动听。
可是最后呢,她所坚信的真爱背叛了她,她所信奉的爱情彻底的毁灭了她!
昔日的回忆像是要在脑海中炸开一般,怜霜头痛欲裂,猛地坐起身来,双手紧紧的环抱着头,手指和浓墨般的头发纠缠着,脸深深的埋在膝盖间。
她的肩膀微微的颤动着,就这样,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知是过了多久,怜霜慢慢的调整好呼吸,轻轻的抬起脸,漆黑的眼眸再见不得任何异样,可那还保持着环保自己的动作的僵硬的手臂似乎又说明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这些日子来,前世的记忆时常会闯入她的梦境,让她辗转难眠,一再的从噩梦中惊醒。
或许是上苍让她铭记那份仇恨,时时刻刻——
穿鞋下床,来到窗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院子外明月高挂。
清冷的光辉萦绕天际,四周没有一颗星星,即使是皓月也难逃孤独。
来不及多愁善感,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走廊上一闪而逝,怜霜敏锐的察觉了一切。
她可不认为这么晚了还会有姑娘在外面活动,况且那人的身影快得有些诡异。
嗅到危险的气息,怜霜随手拿了针线篮子里的剪刀,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轻轻的将门拉开一条缝,直到能看见外面的动静。
可是这时候,空荡荡的院子除了沉寂还是沉寂,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难道是眼花了?怜霜在心头自问道。
出于谨慎,她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拉开房门,冷风猛地铺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不过才走两步,便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声音,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吱——”
侧耳细听,声音似乎是从左侧的方向传来,循声看去,依旧没能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带着疑惑,更是出于谨慎,怜霜小心翼翼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动脚步,在经过美娘的房间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房门是虚掩的,风一吹,又开了几分。
正疑惑娘亲怎么那样粗心夜里歇息忘了锁门,她刚要上前去将房门关上,却看见了屋内惊悚的那一幕。
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子,刀锋在月色的映照下泛着冷光,黑衣人高举着那把刀子狠狠的就要往床上的人儿刺去。
怜霜吓呆了,双眸的瞳孔猛缩,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就要挥下刀子,千钧一发之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了进去。
当她回过神来,黑衣人已经倒下,而自己手中的剪刀已经刺穿黑衣人的衣服,深深的扎进他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