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瓷器落地的声音，原本放在桌上的精致茶具被怜霜一手掀翻，碎了一地。

再观她的脸色，沉沉的，乌云密布。

桂嬷嬷被这一声脆响惊得失了魂魄，她怔怔的望着怜霜，久久的没能做出反应来。

沉默，空气中充斥人令人窒息的味道。

桂嬷嬷移开眼不敢直视怜霜的眼睛。

“看着我！”怜霜的声音带着冷凝的气息，逼迫桂嬷嬷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然而桂嬷嬷的眼神却不停的闪烁着，似在忧心畏惧着什么。

“桂嬷嬷是在害怕什么吗。”怜霜眼底的那丝笑意寒冷刺骨。

“小姐——”桂嬷嬷惊得猛地跪倒在怜霜的面前。

她吞吞吐吐的，不知所云。

“老奴——老奴——”桂嬷嬷如今尚不能确定怜霜是知道了什么动如此大的火，因而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怕自己说漏了嘴。

“不肯说？那我帮你说。”怜霜冷冷道，眼眸中杀气逼人。若她一开始便没有信任过桂嬷嬷，或许她不会这样的生气。

可偏偏，自己曾对她拿出了万分的诚心，不仅仅是为了履行对姚氏的诺言，还因为桂嬷嬷的忠心令她敬佩。

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你想要我的命，想要娘亲的命。”怜霜一字一句，清脆的字眼一声一声的传进桂嬷嬷的耳里。

看着桂嬷嬷的脸色一点点的惨白，怜霜冷笑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小姐，老奴冤枉啊！”岂料，桂嬷嬷非但不认错，还极力的狡辩，这让怜霜心头的怒火更甚了。

“是吗——”怜霜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吓人。

她原本还想着饶她一命的——

桂嬷嬷没了言语，只是浑身发颤。

她始终将头埋得很低。怜霜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知道她如今都在想些什么。

“谁指使你的。”怜霜已然对其失去了耐心。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桂嬷嬷，心中的感受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她痛心桂嬷嬷的背叛；另一方面，她至今没能查出桂嬷嬷的幕后主使。桂嬷嬷不是一个贪图金银之人，若有人企图用钱财收买于她是行不通的，除非那人和她有着匪浅的关系，令她为了他甘于冒险。

一开始，怜霜的目标是指向千夏的。

可是分析来看，如若千夏收买了桂嬷嬷，桂嬷嬷能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呢。除非桂嬷嬷这些日子以来潜伏在自己的身边是早有预谋的。

她又为何那般痛恨自己，不择手段的都想要自己的命——

这中间的道理，怜霜直到最后都没能想通。

“小姐，老奴，无人指使。”桂嬷嬷的声音开始发颤，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了。

她以头抢地，头与地板撞击，发出闷响，听得怜霜一阵心烦意乱。

“小姐，是老奴对不住你。”桂嬷嬷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怜霜勉强能听清她喉头颤抖的字眼。

“为什么——”怜霜的声音放轻了些。她紧皱眉头，其实她宁愿桂嬷嬷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如此一来，也给了自己放她一条生路的借口。

这些年来，她痛恨鲜血的味道。

然而桂嬷嬷只是无言的摇着头，始终不说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

怜霜沉痛的闭眼，声音透着几丝凉意，“那便去见侯爷吧。”

尔后，她再没有看桂嬷嬷一眼。她觉得那副沧桑的脸孔足以刺痛她的心。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自己已经麻木了，可她仍然心有不忍。

这个老人，毕竟在陪伴自己的那些日子里，尽心尽力过。

沈万良见到桂嬷嬷和怜霜的时候分外错愕，不知两人所谓何事，但看两人的脸色，似乎都过于沉重。

“怎么了？”沈万良皱着眉头望着怜霜问道。

“侯爷！”怜霜回话前，桂嬷嬷重重的跪倒在沈万良的面前。

“桂嬷嬷这是作甚？”沈万良似乎能察觉其中事态的严重性。他目光游离在怜霜和桂嬷嬷之间，心情亦然变得复杂起来。

“请侯爷治罪，老奴企图毒害小姐和夫人。”桂嬷嬷沉声道，头轻轻的贴到地面上。

沈万良面色一惊，不解的望向怜霜，然而怜霜默然的眼神让他明白，桂嬷嬷所言并非玩笑。

“你为何要这般做！”沈万良变了脸色道。

“还请侯爷治罪！”桂嬷嬷只字不提其中原因，只是一心求死。

“罢了——”沈万良沉沉的叹了口气，命人将桂嬷嬷带了下去。

他遣退众人，独留怜霜。

“到底怎么回事。”沈万良的脸色很是严肃。

“桂嬷嬷极力的在维护一个人。”怜霜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闻言，沈万良的眉心一沉，似乎顿悟了什么。

“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沈万良沉吟半晌幽幽道。

从他的语气中，怜霜察觉到，沈万良知道桂嬷嬷背后的人，但是他亦是选择与桂嬷嬷一样去包庇那个人。

府中的人不多，与自己有过节的更是少数，除却了千夏，那么只剩下玲珑有足够的能力让桂嬷嬷和沈万良都袒护自己了——

怜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怜霜并没有在沈万良的面前说破。

整件事情还有待查证，她甚至还心存侥幸，那个人不是玲珑。

只是当证据都摆在眼前的时候，血淋淋的事实逼迫她不得不接受。

“小姐，当初玲珑小姐是由桂嬷嬷一手带大的，可以说她和桂嬷嬷之间比与老夫人还亲近。”当蓝心将查到的消息摆在怜霜的面前时，怜霜只觉得头脑一沉，快要不能思考。

她仅存的那丝侥幸被打破了，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对玲珑，她掺杂着太多的复杂情愫。

那个从一开始就粘着自己小女孩渐渐的长大了，可是人再怎么变化，初心不是那样容易改变的。

曾经那样喜欢自己的女孩，是为了什么如此痛恨自己。

怜霜其实早就觉得玲珑某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小女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不再那样的缠自己的。而正是她的忽视，险些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