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霜抬头,视线对上沈万良的,不躲也不避。
沈万良眼神略显疲惫,他望着怜霜摇摇头,转脸看向稳坐在身旁面无表情的大祭司。
“东方祭司,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了您看——”怜霜鲜少见沈万良这样的神情,带着几分讨好。
“那就现在查吧。”东方霍彦淡淡道,那张冷峻的容颜让人望而生畏。
他冷淡的视线不紧不慢的从怜霜身上扫过,一脸逼人的气势却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
东方霍彦的眼神飘落至玲珑身上,短暂的停留依旧是冷漠。
因为东方霍彦的一句话,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唯有他霸道冷峻的眼神逼人心魄。
“玲珑,你说。”沈万良将视线转向玲珑。
怜霜一瞬不瞬的望着沈万良,看他如今这般怜霜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沈万良有心为她开脱,只是对手太强。
“玲珑不知怜霜为何会代替自己。”玲珑眼神淡淡的从怜霜身上飘过最后稳稳的落在沈万良的身上,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
望着玲珑,怜霜尽笑了,只是浅笑,带着复杂的情愫,嘴角的弧度很浅,不易察觉。
玲珑话说完,怜霜转头去看坐在最上方的两位。
东方大祭司的眼神似乎冰山一角,冷到让人只是望了一眼就寒从脚生。
玲珑直呼她的名字,不再唤她霜儿姐姐——
玲珑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让怜霜的心头有着微妙的反应。
“霜儿——”雪球终究是越滚越大的到了自己手边。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玲珑不给她留退路,甚至连自己的退路也一并的断了去。
时间真的可以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怜霜幽深的瞳孔翻涌的情愫让她的眼瞳更显深邃。
“侯爷。”怜霜的沉默被东方霍彦插了空。
怜霜望着那有着幽蓝色眼瞳的男子,眼神清冽。
“答案已经在那里,你何必又拖延。”东方霍彦面容带笑却比他的面无表情更让人发渗。
“大祭司,霜儿她——”沈万良面色一紧欲说请却被东方霍彦冷凝的声线打断。
“好了,人,我就带走了。”话音落下,东方霍彦已经起身朝着怜霜走去。
怜霜没有反抗,抬头望着整整高了自己一个肩头的东方霍彦面色平静。
怜霜跟在东方霍彦的身后,心绪宁静。
“慢!”门口,是沈暮大步流星迎面走来。
“沈暮?”东方霍彦冷凝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怜霜瞧两人神色,应是相识已久。
“东方霍彦,亏你还记得我。”今日的沈暮神色有些异样。望着东方霍彦的眼神像是极力的在克制某种情愫。
怜霜甚至注意到沈暮衣袖里紧握的手指关节森白。
“今天你别想带她走。”沈暮趁着脸道。
东方霍彦皱眉瞪着眼前的妖冶男人,幽蓝色的瞳孔光彩异动。
两人间的气流无形中,杀气腾腾。
“好。”良久的沉默,东方霍彦的话令所有的人都意外,包括沈暮。
“走。”沈暮错愕后眼神带着怨恨的瞪着东方霍彦。
怜霜就这样被沈暮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
“你有心事。”怜霜被沈暮带到了花园。
春意正浓,百花齐放。凋零的花瓣落了满地,是繁华后的寥落。
“何以见得?”在怜霜面前,沈暮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不羁态度,与方才在东方霍彦的面前判若两人。
“感觉。”怜霜抿起嘴角不打算追问下去。谁没有过去呢,那些曾让人痛彻心扉的伤口已经结疤,情非得已,谁愿意回忆,让那些斑驳的记忆,再一次鲜血淋漓。
而沈暮却坦然的将心事一一诉说。
“我曾有一个妹妹,有和你一样的灵气,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很像。”沈暮的诉说伴随着沉重的叹息。
“可是她死了,在祭坛。”沈暮的眼睛分明看着怜霜的,怜霜却觉得他的眼神很远。想必是又把自己当做妹妹了吧。
至亲至爱的离开,这份悲痛未曾经历怎能领悟。怜霜切身经历过,所以她懂沈暮的悲伤。
她的手触碰到沈暮微凉的衣襟,掌心的温度让沈暮浑身一紧。
他微微一笑,那双爱笑的眼睛却暗藏苦涩。
听了沈暮这番话,怜霜心头的某个地方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曾一直担心的,是自己多想了。
她很怕,她又会辜负一段感情,伤害一个人——
至于东方霍彦,怜霜不认为他会信守承诺。
该来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第二日,怜霜的预期之内。皇宫里来人了,里里外外,将侯府的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这样的场面让怜霜无言以对。
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何需如此兴师动众。
美娘含泪将她送出府,蓝心坚持着要相伴随行。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蓝心眼神坚定,似早已下定决心生死随性。
蓝心的这份忠诚令怜霜不止一次的感动。
“好。”怜霜微笑着道。
这句话证明她有足够的信心能从此次的风波中全身而退。
花神之事惊动天子,威远的百姓自当议论纷纭。
大家都一致的认为,怜霜这一次进宫凶多吉少。
皇宫的建筑蔚为壮观,一砖一瓦富丽堂皇。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从乾坤门入,怜霜稳坐在马车内,目不斜视,耳边只听见咕噜噜的车轮生。
当车停下,怜霜听见外面有公公捏着嗓子喊,“大祭司,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东方霍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颔首便转头看了怜霜一眼。
“你在这里等我。”怜霜交代蓝心。
“嗯。”蓝心眼眸含泪,很是不安的目送怜霜登上那又长又陡的台阶。
那便是天子住的地方,曾经心想若能一睹天颜是何等荣幸,而今的心境却是无限的惶恐不安。
怜霜跟在东方霍彦的身后,紧闭的朱漆大门缓缓的打开。怜霜抬头就看见案几前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凤野夼,大邺的帝。
任凭怜霜如何波澜不惊的情绪在此刻也难抑制的心生敬畏。
凤野夼听见脚步声没有抬头,仍旧兀自认真的握着朱笔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