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高宠咬了咬牙,对韩元清说道:“韩将军,某愿意追随你一起出城。这座小县城可不是男儿报国的好地方,某也算是看清了知县相公和伯父的真面目了,留在这里只会让某觉得毫无颜面。”
在堂上角落里的高远在听到自己侄儿这番话之后,脸上立刻流露出惭愧,他背过了身去,哀怨的叹了一口气,眼圈泛红了几分。
韩元清对于高宠要跟随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这个拥有怪力乱神能力的人物,在历史上都是岳飞帐下第一猛将,就连岳飞都不是其对手。他做为一个穿越来到南宋的人,无论是闯荡一番事业,还是随波逐流,有这样一个好帮手在旁,那可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高都头乃忠义之人,你若要随在下一同护送秦节度使相公去往鄂州,在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兹事体大,前路凶险,还望高都头三思而后行。”韩元清郑重的说了道,当然这番话仅仅是客套而已,他自己可不希望高宠还要三思什么。
“韩将军,就眼下情势看来,泗州也不是安全之地了,某乃堂堂七尺男儿,还希冀有朝一日能挥师北伐,收复我河北的大宋江山,某现在自然不甘坐以待毙。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某心意已决,愿意追随韩将军冒险出城。”高宠语气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了坚毅,仿佛已经是视死如归的境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马上出城吧。杨文兴,你带着谭文正,随同我们一起去东城门!”韩元清立刻吩咐了道。
杨文兴一只手提了提架在谭文正脖子上的刀,另一只手揪住了谭文正的领子,推着他在前面走。毕进扶着韩元清跟在杨文兴的后面,高宠则先走到陈祀尸体那里,将自己的虎头枪一下子拔了出来,然后倒提着虎头枪,护佐在韩元清左右。秦朗和秦芷薇相互搀扶着,在最后两名护卫的看护下,紧随在其后。
一行人准备穿过县衙的后堂从县衙后门离去,可是就在杨文兴打头刚要走出前堂时,县衙大门口忽然匆匆的跑进了一个土兵,满脸带着焦虑之色,仓促之间还险些跌了一跤。土兵跑到堂上刚准备开口汇报,却发现堂上到处都鲜血和尸体,还有一些受伤的士兵在地上呻吟叫唤,不明真相的他,一下子愣住了。
高远知道土兵有要事来报,马上问道:“怎么了?”
土兵看到高远,顿时又恢复过来,惊魂未定的禀报了道:“县尉相公,大事不妙呀,齐军开始攻城了,西城墙快要守不住了!”
原来在韩元清与陈祀对峙的这段时间,齐军的队伍已经调动完毕,西城墙那边最先遭到攻击。因为县衙在东城区,相隔的距离比较远,所以到现在还没听到西城那边的交战声。
县衙前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了,不管是选择投降的还是选择突围的,眼下都已经为时过晚。齐军已经开始发动进攻,用不了多久其他几处城墙也会遭到攻击,在这个时候谭文正要派人出城言和,只怕使者刚刚出现在城头,就会被乱箭射死。至于韩元清他们原本打算以人少,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悄悄绕过齐军阵地逃脱,可是现在城门已经处于交战状态,怎么可能出去的了?
“万事休矣,万事休矣!”被胁持的谭文正在听了土兵的汇报之后,顿时感到气血翻腾,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了心头。就算现在齐军没有攻城,他也已经没有任何筹码,韩元清和秦朗要走,陈祀也死了,自己能用什么向齐军言和?
一时间,他的脸色悲恸至极,忍住凄惨的叹呼了两声,之后又对杨文兴说道:“你还杀了我吧,反正大家都活不了了!”
秦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皱纹巴巴的脸上一片茫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虽然自己落入齐军手里未必会被杀死,但是让自己晚节不保,也是一种极其痛苦的结果。更何况他事前还听韩元清说过,那些齐军毫无军纪可言,冲进城内之后,说不定连自己公开身份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乱刀砍死了。除此之外,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些虎狼禽兽会不会……
秦芷薇俏脸上同样是一片忧郁,她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哭泣着。
“韩将军,现在该怎么办?”高宠保持着镇定,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色。
所有人都看着韩元清,不单单毕进、杨文兴,还包括那些先前是敌对状态的士兵们。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一切敌人都是可以化敌为友的。现在生死攸关,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任何主见、平日里只是服从命令的小卒子来说,现在是急切需要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物。
韩元清放开了扶着自己的毕进,直挺挺的走回到大堂上,他的脸上带着一片庄严与沉静。要说害怕和慌张,他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些都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因为自己很明白,越是关键时刻,越是拿出从容的一面面对所有人。
“弟兄们,不管你我先前怎样,也不管我是不是欺骗了你们,现在要想活命,我们就必须团结在一起!”他鼓足了底气,用豪放的语气说了道。
所有人听了这番话,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在心中燃起了一份希望。照韩元清这么说,眼下还是有活命的机会了?
有人问道:“韩将军,你可有退敌之策?”
韩元清摇了摇头,说道:“退敌之策没有,却有一个冒险之策。若你们不愿意坐以待毙,我的这个冒险之策倒是可以一试,纵然失败了,你们也都会名垂青史,被后人追颂为至忠至义之人。”
众人听了“冒险之策”,神色都稍微黯然了一些,不过眼下只要有一线机会活命,他们都是愿意拼上一拼的。更何况韩元清还说了,即使失败了,大伙也能留下一个忠义的名声,这总比毫无作为的死掉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