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清这才知道,原来古人梳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还要看身份、看日子,像海棠这样的侍女,自然不能经常享受沐浴,于是只好背地里在这水池便清洗。
只是此时已经是秋末时节,纵然是江南之地,气候也已经是很凉了、海棠沾着冰凉的水每次擦洗,看上去有有一些些瑟瑟发抖的样子,却更显得一副楚楚般的动人、惹人怜惜。
韩元清不由看得呆了,不过很快又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先前对待海棠的时候还是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现在怎么能趁人之危?于是赶紧掉转头,向小花园的外面走去。可是小花园因为常年不打算,地上到处都是碎叶、枯枝,他走的太急,刚转身就踩到一根枯树枝,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海棠惊了一下,赶紧向这边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韩元清的背影。她一时仓皇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胸口,俏脸上早已经是一片绯红。
韩元清心中倒是一片苦恼不已,一时无奈,灵机一动之下立刻仰头看着天,慢悠悠的说道:“啊呀,今天天气……真好呀!!”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没看见海棠,信步就向园子外面走了去。
海棠见韩元清背着自己,于是连连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了上,然后对着韩元清嗔怒了喝了道:“你站住,看到了就看到了,你还堂堂一位大将军,敢做不敢当,真是让奴家都替你蒙羞了。”
韩元清叹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自己真是无辜,自己不过是走迷了路,不小心来到了这里,接着又不小心见到了海棠在梳洗,而且自己又不曾盯着对方色迷迷看了很久,而是立刻很有礼貌的想悄悄退去。现在可好,倒是被海棠以为自己偷看未遂了。
他没有转过身去,只是侧着脸说了道:“海棠姑娘,你且别误会,我是迷路了才不小心走到这里。而且,而且我看到海棠姑娘之后,便立刻转身离去,并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
海棠回了一句:“你别回头,让奴家先穿好衣服。”
韩元清只好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海棠款款的走了过来,她已经穿戴整齐了。来到韩元清面前,她小脸上依然带着几抹绯红,双眸中隐隐约约有一些怨念。
“官人,你先前还是正经人,却没想到你却是在骗奴家。奴家虽然贱为侍女,却也不是没有自尊的人,虽然奴家不能责怪官人,可是官人在奴家心里也失了那般英挺伟岸的印象了。”海棠正色的看着韩元清,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说道。
韩元清见海棠真的以为自己是下流之徒,顿时也有些生气了,他转过身来,直视着海棠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海棠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韩元清行得正站得直,我确实是迷路了误走此处,不过我见到娘子之后,便立刻要转身离去,并没有多看娘子你一眼。若娘子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海棠自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她也知道韩元清如果真的偷看自己的话,自己发现他时也不至于只看到一个背影。现在韩元清这番义正严词,倒是更让她相信了。
她低了低头,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脸上的红晕更是浓厚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元清看见海棠这副娇羞摸样,心中倒是更有一种怜爱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海棠姑娘,没想到你也是一位贞烈的女子,让我很是佩服。这次事情归根结底也是我的过错,我向海棠姑娘赔个不是了。”
他说完,向海棠姑娘施了一礼。
海棠一时觉得无措了起来,自己不过是一介奴婢,韩元清却是堂堂官员,竟向自己施礼道歉,真是有些折杀了自己。她连忙还了一个福礼,弱着声音说道:“韩官人折杀奴婢了,奴婢先前……先前也只是一时恼羞,说了一些误会的话,还请韩官人勿怪。”
韩元清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找不到休息的房舍,先前出了中堂又没遇到其他下人,故而到处乱走乱逛,希望能遇到一个人影。不过,我与海棠姑娘也算有缘了,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海棠听了这番话,心中倒是惊慌了起来:他说与奴家有缘,这……这是什么意思呢?越是不确定,便越是乱想,小脸又绯红了起来。
韩元清见得海棠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于是又问了道:“海棠姑娘,怎么了?”
海棠怔了怔,赶紧将脑海里的想法都驱散了,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和尴尬,连忙说了道:“官人刚刚醒来,自是要多加休息。早先黄知府相公便已经备好了房舍,奴家……奴家现在便带官人过去吧。”
韩元清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了。”
于是,他便跟着海棠走出了这小花园,向一处侧院走了过去。不过这府邸太大,道路也有些长远了,他与海棠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着,倒是有些太无趣了。他便主动与海棠闲聊了起来,聊了一些诗词歌赋,又聊了一些海棠自家的往事。
渐渐的,两个人都放开,这一路上也是欢声笑语。
就在海棠带着韩元清来到早已准备的厢房时,黄文深刚刚从秦朗那里出来,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韩元清与海棠。他原本没有在意什么,却见到韩元清与海棠聊得很投机,时不时还相互笑语,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主意。自己原本就想讨好韩元清一番,看来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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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韩元清在房间里吃了饭,虽然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时间来算,此时也不过八点半左右,可是自己实在是无所事事,加上身体虚弱,索性就早点休息好了。他刚刚脱了外套,正准备去将被套整理好时,厢房的门去被人敲响了。
他向门外问了道:“何人?”
门外沉默了一阵,然后在传来一个害羞的声音:“奴婢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