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就道:“我看你的眼睛,只是跟随大嫂的身影转动,心里想着,口里就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你却又说起我来。”
瑞安就道:“只准你说我,就不许我说你么?”二人说着,却又相视一笑,同时心里羡慕墨染的好运气。
秋漪进了里头,朝墨染说了一声,又伸手在墨染的腰间与他系了一条带子,告诉他瑞安和青城就在外头。墨染就笑:“秋漪,你果是我的贤妻。我自己来就可。”墨染说着,就自己将带子系紧了一些,又对秋漪道:“好,我这就去瞧他们。”
秋漪便在屋里另换了件衣裳,也随墨染出了来。
到了外间,瑞安青城见了墨染,站起就道:“大哥(表哥),你果然回了!”
墨染想了想,就对他们道:“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去我的书房。”当下,墨染便领瑞安青城二人入了书房。
瑞安是知道墨染的身世的。待入书房坐定,便问他:“表哥,此番果还顺利否?”
墨染听了,就淡淡道:“此行还算顺利,并无其他妨碍。”
“表哥,果然一切顺畅么?”虽说得淡然,但瑞安的眼眸里,还是有几分掩饰不住的紧张之色。
“果然顺畅,若不顺畅,我也自然会说出来。”墨染说着,因臂弯疼痛,眉头一蹙紧,只是不动声色地忍着。
青城听了,心里就不大能明白。
正说着,秋漪便又进了书房,过来上了茶。墨染也就喝了一口,因抬眼对她一笑,说道:“秋漪,你无事不如多歇歇。我知你昨晚睡得不好。”
墨染一改淡然的神情,待秋漪深情缱绻无比,只像换了个人似的。秋漪听了,因当着瑞安青城的面儿,脸上就有几分不好意思,因对墨染低声道:“墨染,我不累的。”
墨染听了,还是轻声道:“不累,多躺着只是更振奋精神的。我的觉少,无论睡不睡,都是一样儿的。”
那边厢,青城见了,心里作酸,口里忍不住就道:“大哥,你若想和大嫂你侬我侬的,不如趁此叫我和瑞安走好了。”
青城说完,果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走。瑞安见了,就道:“不用如此,到底我还想和表哥多说几句呢!”
因当着他二人的面儿,墨染对秋漪露出许多浓浓的情意,瑞安见了,心里是又羡又慕。秋漪也给他们上了茶,青城和瑞安又忙立直了身子道谢。
秋漪知他三人必有紧要的话要说与,因就看了看瑞安和青城,对墨染道:“那我出去了。”
青城见秋漪出了书房,上下牵动的心才缓和了好些。他的心里,听墨染和瑞安说的,只是不大能听得懂。因就疑惑问:“大哥,你不是告诉我,此次出远门,是为了去平安州拓展生意的么?怎么听你们说话,竟是不大像呢?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墨染听了,就喝了口茶,对他笃定道:“怎么不像?若不为拓展生意,我何必要出这样远的门?”
青城听了,想了一想,也就不作声儿了。自己的大哥,他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是听的,从小儿就是如此。
瑞安就道:“墨染,我和青城商量过了。你到底也是远行了一回,今儿个既回了,我和青城便想你去荟萃阁里吃饭,你意下如何?”
墨染臂弯有伤,却是不大好喝酒,但他一心想掩饰,又不忍拂了青城和瑞安的好意。因就淡淡道:“荟萃阁?我怎么未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瑞安听了,就与他解释:“此阁也是新开。我和青城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荟萃阁虽小,但做的菜却是雅致精细。而且,吃饭时,身边还有人陪唱小曲儿。”
这王瑞安因自小料理家里生意,到了十七八岁,为着生意,便常独自出去应酬。那些勾栏瓦肆的,瑞安也颇去过几次。虽然如此,但瑞安并不对那些姑娘动情。把酒欢笑是一回事,可婚姻大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墨染一听,即刻就罢手摇头道:“既如此,你们且去吧,不用拉上我。”
瑞安听了,就知墨染是误会了,因对他道:“大哥,那陪唱的并非什么娼家妓女,都是良籍的姑娘。她们出来抛头露脸,不过为了一点养家糊口的银子。”
墨染听了,还是摇头:“不可,这吃饭就是吃饭,听曲儿就是听曲儿。这二者混淆一处,只是让人别扭。”
瑞安就道:“只那里清幽,我因心里看重表哥,因此才这么着。这有无听曲的只是其次。也罢,若表哥不喜,我叫掌柜的不要安排即可。”
因瑞安坚持,墨染也不好再拒绝。待瑞安和青城出去后,墨染就对秋漪道:“中午吃饭你不用等我。”
秋漪听了,就问:“莫非瑞安青城要请你出去吃饭?”
墨染听了,就点头:“不错。”墨染说着,又命人将赵管家换了来,就落雪轩建小厨房一事,嘱咐了他几句。赵管家一听,就点头道:“我记住了。待过了晌午,我就着人安排。论理,落雪轩这里也该添一个厨房了。”
秋漪在旁听了,就道:“墨染,若要添,也别只在我这一处。好歹将姑妈和姨娘那里也加上了。不然,我独树一帜的,总是看着突兀。”
墨染听了,反而笑了。因对她道:“秋漪,真正我也住在这里呢?你呀,就是顾虑太多了!”
赵管家却以为大少奶奶说的有理。因请示大少爷道:“大少爷,我觉得大少奶奶说的也对。既加小厨房,不如各处都加,叫人看了也是公平。”
墨染就道:“也好。如此我只叫你去预备。真正,我是信你的。”
墨染说着,就顺脚出了落雪轩,去了沁碧馆。到底自己回了,洪氏是自己的庶母,与礼节上,自己到底不能不去。虽心里对她多有猜疑,但面上看着还是要不出大格才行。
那洪氏正在屋里和春琴说着闲话。春琴只想和她敷衍,因她知道了柳墨染回府的消息,只想出了这里,去落雪轩看望。
这春琴就有些心不在焉儿了。洪氏看出来了,因就笑:“春琴,果然心里还想着墨染?”
“干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春琴说着,假意低了低头,装作一副害羞的神情。洪氏就道:“我看呀!这会子你也不要忙忙地就赶过去,兴许他会这里来呢!到底,我是他的庶母。”
春琴一听,也觉得对,因就收了心思,对洪氏道:“干娘,到底我等不及了!若再不拿秋漪的错儿,将她赶出去,我哪里能出头呀?如今,随喜都越过我的前头儿去了。”
洪氏就安慰她:“那随喜能和你比么?她不是是个买来的丫头,身份低贱。你是谁?你是官家的小姐,是一心要做墨染的正妻的。所以自然比随喜难。你若也愿意做妾,现在就可开脸。”
春琴一听,便又抱怨了一声儿,叹道:“我当然不愿做妾。只是这等待真正叫人煎熬。”
这正说着,就听小禾儿在外头唤:“姨奶奶,大少爷过来了!”
洪氏一听,便赶紧对春琴眨眼道:“怎么,我说得可准?”春琴便赶紧站起,将衣衫理了一理。
墨染进了来,见了洪氏,就问候了一句:“几日不见,姨娘一向安好?”
洪氏就假装开心,说道:“我这一向还好。”因就请墨染说话。
春琴在旁见了,喜得连忙伏身道:“姐夫,你果然回了。”
墨染听了,只淡淡与她点了点头,视她若无物一般,他只是问洪氏:“姨娘的病,如今怎样了?”
洪氏便假意道:“好了。”
墨染就道:“那便就好,真正这身子才是最最紧要。”
洪氏听了,就叹了一下,对墨染道:“大少爷,何尝不是这话儿呢?但真正我是好心,我是一心想帮府里解忧的。怎奈大少爷你不信我。如今,我是宁愿帮着打理柳家,也不愿独个儿打理那些绸缎铺的!我到底还在府里,如此就这样分了,叫人看着也不像!这背地里,一定有人笑话我了!”洪氏说着,就又唉声叹气起来。
墨染听了,就道:“那既如此,我且将铺子再收回来如何?”
洪氏不知墨染此话的真假,听了就变了脸色,忙忙儿地又过来沏茶,说道:“大少爷,这收回去的铺子,岂有再放回来的理?我也不过说说而已。”
墨染一听此话,心里就又一笑。
因就问:“姨娘,那几间铺子经营的还好吧?”
洪氏就道:“也不过这么着。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生意只是难做,竟是不必得以前了。”
墨染知道洪氏又抱怨上了,因就对她道:“我来,为的就是看望姨娘。既姨娘也平和了,到底我还要去静心苑里,看下姑妈。”
洪氏听了,就道:“那是。姑太太不比我,最见不得人小辈儿的人怠慢。如此,你赶紧去吧。”
那春琴见姐夫和洪氏说话,一点儿也不理她,她熬不住了,站起就道:“姐夫,也是巧了!这会子我也正要去姑太太那里请安,既如此,不如咱两个一起过去,也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