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着,已然走了进来,对着墨染回道:“大少爷,表少爷下了马,这会子已经去了静心苑了!”墨染听了,便对着秋漪笑道:“好,不如咱们现在就过去!”秋漪听了,便也与墨染微笑。虽然与这些事上,秋漪一概不问。但她隐隐约约地也看出来了,瑞安所要办的事,定然是与墨染有关。只不管墨染不说,秋漪也就聪明不问。
话说,瑞安回到府里的消息,洪氏和春琴也都知道了。春琴就到了洪氏屋里,对洪氏道:“干娘,瑞安到底是回来了。那咱们——”洪氏就道:“且也不必这样急。到底,再过上三五天,咱们再开始编排,你听我的就是!”
柳氏见儿子平安无恙回来了,心里也很高兴,因就在房中与他叙话道:“这一路来回,你果然是平平安安的?”瑞安边换衣裳,边对母亲道:“我果然还是平安的。那洛家的后人,我似乎也打听到了一点线索。”
柳氏听了这话,心里果然惊喜,因就问:“是么?那你赶紧给娘说说!”瑞安听了,就喝了一口茶,坐下说道:“洛可法的儿媳妇,却是一直未在平安州。据一个可靠的说,当夜她坐着马车,却是到了海陵城!”
“什么?海陵?你说洛家的儿媳妇也在这海陵城?这么说,她们若还活着的话,咱们只需在这海陵城里寻了?”柳氏听了,更是惊喜。
这个当口,墨染和秋漪也进来了。絮儿过来报,瑞安近一月未见墨染和秋漪,心里更是想念。他听了,赶紧就对柳氏道:“这个好消息,我但赶紧告诉墨染。”
柳氏听了这话,就幽幽道:“只怕,你将这些告诉墨染了,他也并不就多上心。”
瑞安听了,就问:“娘,这又为何?”
柳氏就道:“你这都不知道?如今,你表兄的眼里心里,只有你的表嫂白秋漪,他又怎么会对洛家的人上心?”
瑞安听了摇头就笑:“娘,那你就不懂表哥了。表哥是怎样的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柳氏就问:“是么?真正这报仇雪恨一回事,这指腹为婚又是另一回事。你懂什么?”
瑞安那道:“娘也是多虑了,这都快十八年过了,洛家的后人兴许就是个姑娘,可大抵也嫁了人呢?”瑞安说完了这话,果然就出了柳氏的卧房。
见了墨染,瑞安就道:“表哥!”秋漪在一旁看着,就道:“瑞安,你总算回了,你再不回,只怕墨染也要出去找你了!”
墨染听了,就淡淡一笑,因对瑞安道:“晚上,你来我屋里喝酒,我与你好好叙话。”
瑞安听了,也就重重点头,因道:“好。”瑞安的目光,到底又情不自禁地挪到秋漪的身上。一月未见,瑞安只觉得秋漪更具风韵了。瑞安就道:“表嫂,一月不见,表嫂似乎胖了一些。”
秋漪听了,就低头一笑,对瑞安道:“瑞安,你观察得当真仔细。我也觉得我胖了一些,可墨染却还我瘦弱!”秋漪说着,却又对墨染甜甜一笑。
墨染便也报之秋漪一笑。瑞安看着,眼里满满地羡慕。柳氏出来了,墨染和秋漪齐齐说道:“姑妈——”
柳氏便笑:“你们来了,可见你们待瑞安的心,果然实诚。”
墨染就笑:“如何不实诚?”
柳氏便对他们道:“你们来了,坐下说话吧。”柳氏说着,因又叫絮儿过来上茶。瑞安便问起青城。墨染就道:“他师父云游四方回来了。这些天,他总在他师父那里。”
瑞安听了,就点头道:“原来如此。”柳氏就对墨染和秋漪道:“你们既来了,且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叫人预备一下。”
墨染就摇头道:“姑妈,不必了。瑞安刚回来,您心里必然有许多话要和他说,我和秋漪就先走了。”
柳氏听了,就对秋漪道:“秋漪,你无事时,怎地不来这里坐坐?到底我心里还是眷顾你的。”
一时,墨染和秋漪出了去,秋漪就道:“果然晚上,你要请瑞安吃饭么?”
墨染就点头。“此事我来张罗,你不必操心。”
秋漪听了,就笑:“我如何能不操心?到底是他来落雪轩吃饭。”
墨染就道:“我只不想你劳累。”
秋漪就道:“我不累。为了你,我怎样都愿意的。”
到了晚上,瑞安洗了澡后,果然穿了一身轻简的衣衫,过来了。墨染已备了酒菜,只等着他过来了。墨染已展开屏风,请瑞安坐下了。瑞安见了,就道:“果然,又让你们费心了。”
秋漪就笑:“瑞安,你为了墨染在外奔波。我这里感谢你还来及呢?又何况这一点酒菜?”
墨染就也笑:“瑞安。秋漪说的,就是我说的。”
瑞安就笑:“表哥,我知道你心里看重表嫂。只是,见你们二人卿卿我我的,只让我这个尚未成亲的人瞧着羡慕。”
秋漪过来斟酒,墨染不忍秋漪劳累,因就轻声说道:“秋漪,你莫如早些下去吧。我知道你是累了。”
秋漪听了,就摇头道:“不,墨染,我不累。”
墨染就道:“秋漪,你不必掩饰。我知道你定然是累了的。”瑞安见了,也就道:“表嫂,既然表哥这样说了,你莫如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瑞安心里,却也有要紧的话同墨染说。瑞安的意思,墨染也听出来了。秋漪就叹:“也罢。我知道你二人定然是有要紧的话说。如此,我不如走了,让你二人便宜说话。”
墨染见了,就轻声道:“秋漪,其实——也无甚要紧的话。我心里,就是担心你累了。”秋漪听了,便转身朝墨染一笑,方低低朝房间走去。
秋漪进了房间,一时心里却又无倦意。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秋漪便拿了个刺绣的活计,坐在床沿低低绣了起来。隔壁的厢房,瑞安也就和墨染惬意说话。
瑞安喝了一口酒,便对墨染道:“表兄,我在那平安州,却是打听了一点那洛家后人的下落了。”
墨染听了,也就沉吟了一下,淡淡说道:“是么?那你知道,如今他们都在哪里?”墨染的神情虽然淡淡,但心里到底还有隐隐的波澜。不过,若果然寻到那洛家的遗孤,若她果然还是一个在闺中待嫁的少女。那墨染也只能将她当做异性的兄妹看待了。也只能这样,却是不能再想别的了。爷爷和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只有再次深深谢过,但到底是要辜负了。
瑞安就道:“洛家也就洛可法的儿媳单人逃了出来。但那时的她,也是怀了三月的身孕了。我找到一个可靠的人,知道她是匿到了海陵城里了。”
墨染听了这话,心里果然吃了一惊。因就问瑞安:“你真的没有打听错?”
瑞安就摇头:“表哥,我这一路来回,行走也谨慎。不过,我却是没有听错。她们若还在世,果然就在海陵城里。”
墨染听了,心里就幽幽起来。因就自言自语言地道:“如果然为真,那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瑞安就道:“表兄,现在她们就在海陵城内,你可打算尽快寻找?”
墨染听了,就沉吟而道:“自然打算尽快找。”墨染说着,便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瑞安见了,便也饮了一杯酒,方低声问:“表哥,你另有婚约一事,一直没有告诉秋漪吧?”
墨染听了,就缓缓摇头。“没有,我并不想令她心忧。”
瑞安听了墨染这话,倒是深深叹息起来了。因又道:“你不说,你以为秋漪就不疑心么?”
墨染就道:“没有。非但我的身世,还有这桩指腹为婚的婚约,我一概没说。”瑞安就问:“我看,纵然你不说,但她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早晚也要知道。表哥,若她有一日自己知道了,只怕心里要有疙瘩了。”
墨染听了,眉头就有些微蹙。瑞安说的,他心里也担心过。但他自信这些自己一肩扛过去。因此,他便对瑞安道:“你想的,我也虑过。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想,秋漪纵然知道,也定能理解我。到底,我心里只有她一人。我瞒着她,不想告诉她,正因为心里头看重她。”
瑞安听了,想了一想,就也不说话了。二人又默默无言地吃饭。一时,瑞安想想,到底又道:“不过,表哥,若那洛家的姑娘知道有指腹为婚这桩事,过来找你,你可怎么办?”
墨染听了,就道:“她若过来了,我便还是这样。到底我娶秋漪在先,我不是那始乱终弃之人。不过,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为洛家姑娘寻一位品貌俱佳的佳婿。如此,也算尽了情了。”
墨染想想,便又对瑞安道:“想天下的事,总难圆满。这便是我心里想的,最好的结局了。”
瑞安听了,就点头道:“但愿——但愿一切能如了表兄您的意思。”墨染的心,其实并不在这上头。墨染就问:“瑞安,你此行真的无一人跟踪?”瑞安就道:“表哥,你指的是那秦府的人?”墨染就点头。“上回,我的背后,却有秦府派来的人,暗中盯梢。”墨染想了想,到底又隐去了受伤一事。他想:瑞安已经回来了。此事到底惊险,以后还是不能让他去了。墨染就道:“瑞安,以后呀,你就不要去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如今,潜去京城秦府,时机还不是最好。我还需忍耐。既然洛家的人,就在海陵,那我派人在城中安心查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