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士见了那依旧翘首以盼的含珠,就叹了口气,对着含珠摇着头说道:“姑娘,恐你要失望了!秋漪姑娘并不想见你!”
“什么?秋漪她不想见我?怎么会?”含珠听了,心里只是不信。
李居士见含珠不信,更是摇头说道:“姑娘,你需信!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到底是不打诳语的!秋漪姑娘就在庵堂里,但她真的不想见你!所以,姑娘你莫如还是回去吧!”
含珠听了,想了一想,更是说道:“居士,你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知道她之所以不愿意见我,并不是厌弃我,而是不想烦扰了我!”
含珠立在门前,对着李居士更是苦求。李居士见她执着不走,心里不禁感佩她二人的坚固友情,李居士的信赖遂改了主意,因就对含珠道:“好。好姑娘,这与患难之中的友情最是珍贵。来,不管她见不见你,我都带你进去。”
含珠听了这话,心里果然大喜。因就对着居士说道:“含珠谢过居士!”
“姑娘,不必多言,只管进来吧!”李居士笑着领她进来了。含珠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居士的后边,只管细细朝庵堂里瞧。含珠觉得,虽然这庵堂看着有些破旧,不过里头周遭收拾的也极是干净。
那李居士将含珠带至前方一个圆形的拱门前,就转头对着含珠笑道:“含珠姑娘,那里就是菜园子。秋漪姑娘就在那里。”
含珠点了头,带着激动,快步朝那菜园里走去。微风摇曳,天竟是不冷。含珠果然看到那菜园子里有一个忙碌的身影。那身影就是——秋漪!
含珠激动不已,因就在旁激动唤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秋漪听了,怔了一怔,也就缓缓地抬起头来。发现她身旁站着的人竟是含珠,秋漪又意外又错愕。想了想,她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含珠的面前,动容道:“含珠,其实你不必,真的——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你还是回去吧!”
含珠看着秋漪憔悴的形容,心里就叹息。“大少奶奶,我不回去!我和我爹爹已经出了柳府!我就是来寻你的!之前在柳府,你待我那样好,我都是记在心里的。如今,你有难了,我含珠绝对不能坐视不管——”说到这里,含珠又很恨道:“想不到大少爷待你这样薄情,而且瑞安和青城两个人,对你也是漠不关心!原来,这知人知面真的不知心哪!”含珠说着,心里愈发生恨。
秋漪听了,倒是平静。反正她出来了,这以后柳府的人怎样,她是根本就不想听不想管的了。她只想等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平静地生活。“含珠,谢谢你来看我。但是,你这样真的不必。我在这里很好。你还是回去吧。若呆得时间长了,柳府的人会出来寻你的。”秋漪也关切说道。
“大少奶奶,我是不会走的!我就要留下来照顾你!别人都是冷面冷心的,但我含珠不是!”含珠说着,上前握住了秋漪的胳膊。
秋漪见含珠仍旧叫她一声‘大少奶奶’,就摇头苦笑了笑,与她纠正道:“含珠,如今我都出来了,一个下堂妇而已,你怎么还叫我大少奶奶呢?这个名讳,真正我是不想听!含珠,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将你当做我的朋友。你若是高兴的话,就叫我的名字秋漪吧!”
含珠听了,想了一想,也就道:“好。咱们的年纪相若,我就叫你的名字。”想了想,含珠就问秋漪:“秋漪,我听那居士说,这庵堂里除了你,也就一个师太。她们可知道你的真实来历?”
秋漪听了,就摇头。“不,她们不知道。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告诉她们?她们是出家的人,能这样收留我,已经很不错了!我若说出来,只怕会困扰了她们。我是另编造了身世的。”
含珠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因对着秋漪道:“这样好,这样好。”
秋漪看着含珠,就微微一笑道:“好了,含珠,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出来的时候,为了孩子考虑,也带了一些首饰和银子。只是我一心想要清静,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
含珠就叹:“秋漪,我既出来寻你,为的就是要好生照顾你。你既不愿回去,那我就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身怀六甲,身边没个人照顾也是不行。”
秋漪就道:“不用,真的不用。你看,我这个时候在这里摘菜,身子一点没觉得妨碍。”
含珠见了,就又叹:“秋漪!你就不要改变我的决心了!我说来,便就要来。我想好了,我爹爹依旧回曹家村去。到底这里是庵堂,留着我爹爹也不方便。如今我爹爹在柳府将养了一些日子,身子骨也好了。我留下来照顾你,隔三岔五地回去看他,真正也极好。”
秋漪就道:“含珠,不行!你忘了你的身份么?你是柳墨染认下的干妹妹!是与他有婚约的人!你不能不回去!不必为了我,而舍弃柳府的富贵。含珠,你听我说,这样真的不值得!”秋漪不改心意,还是苦苦相劝。
含珠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秋漪笑道:“秋漪,其实——你听我说,我并不是那真正的洛姑娘!”
“啊?”秋漪听了这话,心里自然十分吃惊。“含珠,你莫不是在骗我,你怎么不是那洛姑娘呢?这件事,柳府的姑妈、柳墨染和王瑞安等人都是认下的!无人怀疑你的!”
含珠听了,就呵呵一笑,对秋漪道:“呵呵!可是我怀疑我自己呀!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洛姑娘!我就是曹家村的曹含珠,一个卖唱的会唱曲儿的姑娘!”
秋漪听到这里,真的是不明白了。因又问含珠:“含珠,既然如此,你身上那玉玦又是怎么来的?”
含珠就笑:“我捡来的。”
“果真是是捡来的?”
“秋漪,我骗你做什么,自然就是捡来的!”含珠朝着秋漪又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那一日,也是我运气好,当街就看到了一块碧莹莹的玉玦。我不动声色,将它拾起来,放在了手心里,本想等着有人过来询问的,可我足足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过来。我想了想,也就将它带回去了。”
含珠看着秋漪,就又道:“我阴错阳差地进了柳府,其实本也想着过上几天好日子的。但到底是假冒的,心里也忐忑也紧张。生怕她们看出什么不妥来,也想找个机会就此带着爹爹溜出去。秋漪,你这走了,与我却是一个机会!反正那柳府我也呆腻了,每日里虽然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但看着她们勾心斗角皮笑肉不笑的,心里也着实厌烦。秋漪,我果然就是个假的!这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如今我离开了柳府,再过上从前的日子,心里反而开心秋漪,你就答应了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秋漪听了,就苦笑:“含珠,我问你,若是他们寻来了,你可怎么回复他们?”
含珠听了,想也不想,就道:“我自然是实话实说呀!”提起柳府,含珠又叹了一口气。她本以为,瑞安知道了,会为秋漪打抱不平的。不想,经历了此遭,却是令她看穿了瑞安的为人。提起这些,真正才叫含珠心里难过。
秋漪就道:“含珠,你再考虑考虑。到底这样也不妥。”
含珠看出了秋漪心里的动摇,更是见缝插针:“好了,秋漪,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若撵我走,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秋漪听了,就握着含珠的手,笑道:“好含珠,真正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可靠的。只是,你若留下来,师太不答应,那可怎么办?”
含珠就道:“没事的。如果她不答应,我就跪下来求。”
秋漪听了,就笑:“含珠。你是我的朋友,这要求也是我来求,我如何能让你求呢?”
话说,秋漪和含珠在这里说话。那边厢,慧明师太的禅房里头却飘然进了一人。那人和慧明师太低声耳语了几句,就又施展起轻功,飘然到了那菜园子附近的一棵大树下,沉沉看着秋漪和含珠。
慧明师太在禅房里沉吟许久,方又将李居士唤出来。李居士也就过来说道:“师太,的确有个叫含珠的姑娘进来了。现在她正在菜园子附近和秋漪姑娘说话儿呢!”
原来,这含珠带着曹老爹离开了柳府后,黄昏日头的,瑞安又过来含烟阁看望,许久未见含珠出来,心里就起了疑心。含珠的丫头云儿从梅园里折了梅花回来,转来转去的,也没有看见含珠姑娘,心里也觉得奇怪。瑞安就问云儿,含珠去了哪里?云儿就说姑娘叫我去折梅,并不知姑娘去了哪里。云儿又告诉瑞安,说含珠姑娘的屋子里一片凌乱,好些家常穿的衣衫都不见了。瑞安听了,心里不由大惊,因跟着云儿进了含珠的房间看了一回。瞧这凌乱的架势,莫非含珠收拾了行囊,不声不响地走了?不会呀!她在这柳府里,可不是呆得好好儿的吗?若她果然要走,也该对自己说明了再走!
难道说,难道说是自己对秋漪的冷漠态度刺激了含珠,她推而及几的,也不想在柳府里呆了?瑞安心里慌了,想了一想,赶紧就出了含烟阁去那曹老爹的住处。不想,到了那里,左看又看的,也看不见那曹老爹。瑞安就忍住焦急,索性从黄昏日头等到日暮将近等到天擦黑了,含珠和曹老爹的屋子还是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瑞安大慌,就将含珠和曹老爹同时走了的消息对墨染和娘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