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在春琴心里,这花匠就是一个替代品。春琴在和花匠行事时,不过将他当做了墨染的替身。她看着花匠的身子,花匠的脸,心里眼里想的人都是柳墨染。有好几回,情到迷乱时,她看着花匠,只管喃喃出声:“墨染,墨染——”更妙的是,每每春琴迷乱时,花匠听了春琴这样呢喃,也总是给与回应:“二太太,我的心肝,我的吧宝贝,我就是墨染,你的墨染——”
春琴听了这些,也就高声**道:“不,你不是墨染,你不顾一个低贱的花匠!”
葛花匠听了,也就跟着她浪道:“宝贝,我就是墨染,你若不信,只管再来一次!可看我是不是!”
春琴本以为,自己和花匠也就会这样继续偷偷摸摸地下去。反正这丽春堂,除了涵儿,也没有别的人。她就是和花匠嗨翻了天了,也无什么人知道。不过,这些随着秋漪被墨染赶出柳府而打破。春琴见秋漪果然就不回来了,而墨染又是一副冷漠待之的模样,春琴的心一时又热乎了。她觉得,秋漪的离开,正是自己的一个难得的机会!何况,秋漪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含珠也跟着走了!这下,这指腹为婚的事便不会再被人提起!到底自己是墨染正经的二太太,这个当口,自己不摆摆威风,都对不起干娘往日的殷切嘱咐!
因此,尽管没有当家的权儿,但春琴有事没事的,却是喜欢去园子里转悠,见了那些干活的婆子丫头媳妇什么的,只管上了前,指手画脚几句,过过嘴瘾。春琴执意要将以前失去的都逐一补回来。与这些,管家起先也看不过,但因为事先得了墨染的嘱咐,管家见了这两回三回的,索性也就不管不问了。
那春琴见无人管束她,心里更是得意。每日里不将这柳府弄得鸡飞狗跳地不罢休。春琴的重心渐次就又放回到墨染和园子,对于花匠,却是有意无意地冷落。之前,春琴和花匠这一个月上头,可都要同房个七八回的。但这些天儿里,春琴却是少去园子里花匠的去处了。
这葛花匠起先也牢记着春琴与他的嘱咐,二太太不来,他绝不多事儿,只管一****地等待煎熬。花匠是个敦厚的老实人,见二太太一****地延迟,如今这一个月里,二太太真的不来找他了,花匠的心里就有些慌。他本是个不通人事的老实男子,如今被春琴撩拨出了情之**,就如那烧开的水,沸腾的水儿,只是在水里翻滚不休的,说冷哪里就能冷呢?因此,这葛花匠煎熬了几日,到底熬不下去了,好歹他要过来问一问。二太太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将他给丢下了?花匠也趁无事的时候,从园子里出来,过丽春堂找春琴。无奈,这二太太好似预料到他要来一样,每回他过来请安,二太太总是叫涵儿出去,说叫他不用来了。这一回两回的,起先花匠还不怎样放在心上。可三回四回的过去了,花匠熬不下去,就瞅了个空子,问涵儿到底二太太是怎么了?怎么这一个月里,竟是不愿见他半面?
这涵儿因不知花匠和二太太的私情,听了他的话,就先笑,然后对花匠道:“花匠,真正你什么人?你是这府里的主子么?你说上一声,二太太就要见你?真正要这样,你的面子也太大了些!”涵儿这话中分明含了揶揄和打趣之意。可花匠一心都在春琴身上,听了反更是焦急了,因就说道:“涵儿,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就少打趣我了!”涵儿听了,还是笑:“花匠,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呀!你要找二太太,好,那我问你,你要找二太太做什么?”
花匠听了这话,口里就结巴起来:“我——我——我——”
涵儿见他这么一个形容,更是笑:“是呀,你不要我我我的,你倒是说话呀!你一个栽花弄草的,每日里,你只管将你的花儿草儿的弄好了,也就行了!我真不知,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要找二太太的!”
花匠听了,就想了一想,方又道:“涵儿,好涵儿,你好歹与我进去通报一声!我就不信,二太太知道是我,不放我进来!”
见花匠说得这样笃定,涵儿除了感到好笑,还有些吃惊了。“花匠,你以为是我故意不对二太太说么?真正,这就是二太太嘱咐我的!实话告诉了你吧,二太太她不想见你!”
花匠听了涵儿的话,心里还不信。因就立在那里,还不想走,口里就喃喃地道:“是么?二太太她不想见到我?不,我不信!”花匠说着,想了又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小玩意,赶紧递到涵儿的手心,急急说道:“涵儿,好涵儿,这是一个银制的小铜铃,是我送给你玩的!我烦请你再进去说道说道!我是真的有事要见二太太!”
涵儿见了花匠这么个形景,心里更是诧异,因就盯着花匠看了好一会,方道:“花匠,你莫要告诉我,你的心里头,喜欢上了咱们二太太吧?瞧你失魂落魄慌里慌张的样子!看着可真叫人起疑!”葛花匠听了涵儿的话,心里也大吃一惊!二太太交待过的,不管怎样,也要将这件事焐着!因此,葛花匠赶紧就笑:“涵儿,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下人,二太太是主子!这做下人的,怎么敢觊觎主子呢?这样的话,你就不要瞎说了!真正叫二太太听见了,只是要骂你的!”
岂料,涵儿见花匠着急了,心里笑了一笑,索性再逗上一逗,说道:“是吗?真正这会子,你又变得会说话了!”
葛花匠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着涵儿说道:“涵儿,我不是会说话!我到底是个下人,这在园子里栽花弄草的,总是不得见主子,心里也不放心!你就让我进去,对着二太太跪了下,请个安什么的!我心里也好安心!”葛花匠口里说得更是焦急了。
涵儿见了花匠这样焦急,反倒认了真了。因就对花匠说道:“花匠,你没对我说实话!”
“我没说什么实话?”花匠心里又一阵紧张。
涵儿就道:“方才,我问你,你心里可是喜欢上了二太太,你只管和我打哈哈!”
花匠就笑:“涵儿,我不是说了么?我哪儿敢呢?你将我杀了,我也不敢!这样的话,你可不许再问了!”花匠又想将涵儿哄好了,又想不露馅。涵儿就笑:“好了,真正我也不逗弄你了!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只是,我是真的没有难为你,你要见二太太,我都赶紧去禀报的!无奈,二太太就是不想见你,你可叫我怎么办?”涵儿说着,又将手里的小铜铃,递了给花匠,又道:“不过,我愿意再进去禀报一声,这一回,若二太太仍不想见你,你可就不要再来叨扰我,乖乖地回你的园子去吧!”
花匠听了,更是连连点头儿。涵儿这厢也就果然又进了去。春琴见她又进来的,依旧懒懒地躺在榻上,对着涵儿说道:“你怎么又进来了?我嘱咐你的话,你没听吗?”
涵儿听了,就笑着回:“主子,我都说了,该说的都说了,无奈花匠不听。他就是个死心眼儿,这不见主子你,横竖不走的!”
春琴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不耐烦,因就喝了口茶,又吃了一口瓜子儿,说道:“涵儿,你长着嘴巴是干什么用的?”
涵儿听了,更是陪笑:“主子,这人长了嘴巴,自然是为了吃饭喝水的。”
春琴就道:“蠢才,嘴巴长了,正是为了说话用的。那花匠不走,你不会拿话堵他呀!真正今儿个,我心里烦,什么人都不想见!”涵儿被春琴骂了几句,只有又硬着头皮出了来,见了花匠,口里也没好气起来了。涵儿就道:“花匠,你回去吧!以后,只管安心在那园子里呆着,再不要进来了!真正,为了你的缘故,我又被主子好一顿骂!”
花匠听了,心里也觉过意不去,因就弯着腰,好言好语地对涵儿道:“涵儿,我问你,主子听了你的话,真的还是不想见我?”
涵儿就点头道:“花匠,真正你好没意思,我骗你做什么?你这样一个人,又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涵儿见花匠不相信她,心里也不禁生气了。花匠不是傻子,今儿个见了涵儿这么个模样,对她的话自然也信了。花匠因就深深一叹道:“涵儿,我知道了!刚才我叨扰了你,实在是对不住!”花匠说着,就如惶惶的丧家之犬一样,只是耷拉着个身子,一步一步颓丧出去。
涵儿看着花匠的神情,心里真的不禁往里多想了几分。但涵儿赶紧又自言自语地道:“呸!涵儿,不许你这么想!真正二太太是二太太,是主子!她是多么尊贵的人,哪里会让花匠惦记上呢?我看这个花匠,八成是老大了也不成亲,想女人想傻了,一时就想到二太太的头上了!真正是罪过罪过!”涵儿说完了,也就又嘟嘟囔囔地进去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