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听了,就看着洪氏,有意要吓唬她一下,就道:“干娘,果然又不妥当了!那刘婶子狡猾,到底又让她逃了!”
洪氏听了这话,就信以为真,因就道:“这是真的么?这个老货,竟是这样难死么?她这逃了,岂不是要去衙门里报官,如此还有我的好日子么?”洪氏说着,因就握着胸口,心里慌张不已。
春琴见洪氏不过听了自己的话,就吓得成了这个样子,也就忍不住,对洪氏笑道:“干娘,我是骗你呢!果然你心里却是当了真了!实话对你老人家说了吧,那刘婶子可是痛痛快快地被我派去的人给弄死了!干娘,就就放一百个心吧!”春琴对着洪氏,却是不提葛花匠的名字。
“是么?我的儿,真正我也被吓怕了?”洪氏说着,却又握着胸口。
春琴听了,还是笑。“干娘,真正你连我也不相信了么?我说都妥当了,果然就都妥当了!这事情可是干得干净利落!”
洪氏一听,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果然也就卸了下来,因对着春琴,却又作伤感之状,感叹着说道:“这刘婶子不在了,其实我的心里,只是难过的!到底是跟了我那么久的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此,我这身边没了她,真正也是寂寞!”春琴听了这话,就深深看了洪氏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我的干娘,我是不懂了!真正你说这些,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洪氏就道:“自然是真话!不错,因她知道的太多了,我不得不叫她死!你知道的,这要人不说话,只要让她死了的干净!但我的心里确实是不舍!你不知道,这刘婶子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膀臂!想从前儿,她的确也为我办了不少的事!与我来说,她是一个有功之人!”洪氏见刘婶子被处决干净了,心里松懈,口里就越发松懈起来了。
春琴看着干娘,心里就忍不住想笑。“好了,干娘!我详细您待刘婶子的情意是真的!我知道您心里不舍!但到底能怪谁呢?说来,只怪她到底知道的太多了!这人呀,知道太多秘密,下场儿总是不得好!”
春琴心里还有话要对洪氏说:“干娘,到底我心里还有一事悬着。”
洪氏听了,就幽幽问:“我的儿,到底还能有什么事呢?”因没了刘婶子,洪氏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又轻松。她只想好好歇一会子。
春琴就道:“干娘,你将秋漪给忘了么?”春琴不禁提醒洪氏。
洪氏就坐回到软垫子上,听了缓缓道:“好好的,你怎么提起她来了?你放心,在这府里,她白秋漪再不会回来烦扰你了!我知道,依了她的性子,这一去,便就不会再回来的!”
春琴听了洪氏的话,还是深深蹙着眉头,说道:“干娘,这些我也想过,但我的心里到底不踏实!”
洪氏听了,就幽幽喝了口茶,对着春琴淡淡道:“她都走了有一些时候了,你心里还能有什么不踏实的呢?我与你说的话,真正你都又忘了么?”
春琴听了,就道:“干娘,我没忘。但是干娘不要忘了,秋漪出去时,可是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算一算时辰,她腹中的孩子也该四个月了。”
洪氏一听,也就放下了茶杯,因问春琴:“怎么,你要对她下手么?”
春琴就点头。“干娘,我到底不能下手。在我看来,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可是一张王牌。虽然这会子,咱们处了上风,但这白秋漪随时有翻牌的可能!我一想起来,不免惊心!”
洪氏就道:“要打听秋漪去了哪里,其实一点儿也不难。不过,你心里可是想好了,要将她赶尽杀绝么?”
春琴就道:“不错。到底我不能让她生下了孩子。墨染纵然对秋漪没情意了,可那个孩子,到底是他的亲骨肉。所以,我只能斩草除根了!”
洪氏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着春琴说道:“那你可都要想好了!这杀人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
春琴就道:“我果然都想好了!这一日不将她除去了,我就一日不能睡个安生的觉!”
洪氏听了,也就道:“好,这一阵我只想歇上一歇。这件事儿,你就自己去张罗吧!其实,我的话,你须听上一听。我是了解这秋漪的,休要说她是大了肚子出去的,就算她已经生下了孩子,她仍旧会将孩子给带了走的!除非她愿意回来,只要她不愿意,柳墨染即便使出浑身的解数,她也是不会回的!所以,我觉得你这样,其实也是多余!”
春琴听了,就道:“干娘,那么秋漪果然愿意回来么?那又怎样?”
洪氏就道:“依我看,秋漪是不会回来的了。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这被墨染伤了心,怎样都不会回来的。所以,你丝毫不必担心她回不回来。你呀,只管做好你自己,将墨染的心弄暖和了,你就赢了!”
春琴听了,心里就有些犹豫,因问洪氏:“那干娘你说,我到底还要不要——”
洪氏听了,口里就冷冷哼了一声,对春琴道:“这白秋漪么,自然还是要死的!她只有了,我的心才清静!我也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青城和瑞安这两个傻小子!只要秋漪不死,这两个傻小子只是有天没日地出去找她的!她只有死了,青城和瑞安也才能真正死了心呢!从此安定地娶妻生子去!”洪氏心里,恨的是这个。
春琴听了,就道:“干娘,此事果然我一人干就行。干娘你并不用掺和。”
洪氏就问:“春琴,你果然有把握么?”
春琴就道:“干娘,我果然有把握。因最近我手里新得了一个无比忠心的死士。他为了我,是什么事都愿意干的!”
洪氏一听这话,心里就不免好奇,因就问春琴:“你说这话,真正我也好奇了,你究竟是得了什么人才?”
春琴就笑:“干娘,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我的话,你心里须相信。”
洪氏听了,就问:“莫非,这将刘婶子弄死的人,也是他不成?”春琴听了这话,就对着洪氏点头。“不错,干娘,就是他。”
洪氏听了,心里更是好奇了。因就问:“莫非,你给他很多的银子,因此他甘愿替你卖命?”
春琴听了,就摇头。“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莫非,你对他有恩?”
春琴就道:“不是,可也算是。好了,干娘,我该走了。这个人,干娘以后也会知道!”春琴说着,又对了洪氏笑了笑,方提着裙子出了沁碧馆。
一晃,晌午一过,冬天日头短,也就到了晚上。春琴心里想着花匠,待进了屋子,看着涵儿,想了一想,也就说道:“涵儿,今儿个我身边也没什么事,你也不用伺候我。你不如就出去,去找你的表哥说一会话,玩上一会子。”涵儿听了主子的话,就张大了嘴巴,吃惊问道:“主子,您——您真的——”要知道,按着这柳府的规矩,这当主子的,可是不能对下人这样放纵,说这样放肆的话。这柳府的下人,这当班的丫头不得允许,是不能去会小厮的。
春琴见涵儿不相信,就又加了一句:“怎么,你不相信么?我叫你去,你就去。你若出了什么,只管有我担着!”
涵儿听了主子这话,心里也愈发胆大了。因就道:“好。既主子叫我去,我若不去,岂不是违拗了主子的好意?”
春琴见涵儿识趣,就道:“你果然就去吧!”
涵儿见主子这样爽利,心里倒不放心了。因又问:“主子,您果然不用我伺候么?”
春琴听了,就皱了眉,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现在我很清闲,根本不需你伺候,你赶紧就走吧,你若不走,我可要改变了心意了?”
涵儿听了主子这样说,这才挪着步子走了。涵儿前脚刚走,春琴在屋里换了衣裳,整理了一番,也就跟着出了丽春堂。春琴抬头看着天色,今儿个晚上,月亮倒是皎洁,月光照得地上,朦朦胧胧的,但远远近近的,却又能看得见。春琴也就蹑手蹑脚地进了园子门口,刚走到门口,她的手一把就被人握住了!春琴吓了一跳,忍不住就要叫唤。只见暗沉的黑影中,陡然就现出一个人影。春琴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就是葛花匠!春琴吃了害怕,因就抚着胸口,对着花匠发嗔笑道:“原来是你这死鬼!真正吓死我了!”春琴还心有余悸。
这葛花匠听了二太太叫他一声‘死鬼’,压抑的心里就更是激动难耐。“二太太,主子——亲亲的主子——小人还以为今晚您不来了呢!”
春琴见花匠说得肉麻兮兮的,就道:“我既答应了你,当然会来!你这些准数都摸不清,如何替我办事儿呢?”春琴说着,一只手却又抚上了花匠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