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听了,就想了一想,方告诉藤儿:“其实我也奇怪。伯父迟迟不成家,总是这样孤单一人。我小时候也是问过我的爹娘的。听我的爹爹说,我伯父当年是因受了一桩情伤,因被一个什么女人拒绝了,从此心里就愈发地心灰意冷起来。后来,我模糊听说,那女人和别人成亲了,生了孩子,但不知因什么缘故,她嫁的那户人家,也是在朝廷里做官的,不知因犯了什么罪,又惹怒了先皇,又因此牵连了什么人,因此,那么一大家子的人,死的死的,散的散了,失踪的失踪了。反正就是一下子衰了。”
藤儿听到这里,就问云萝:“姑娘,那么说来,那个女人后来也死了么?”
云萝就道:“听我爹爹说,大概那个女人就是死了,不但如此,连她的儿子也不能幸免,也死了。”藤儿听到这里,想了一想,也就悲叹道:“听姑娘这样一说,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悲伤可怜的故事了。”
云萝就对藤儿说道:“藤儿,我伯父就是因这个缘故,从此对女人都是深恶痛绝的了。”
藤儿听了云萝的话,也就感叹了一回。又过了几天,云萝便带了一点银子,坐了马车,只带着藤儿,从青州出发,辗转来了京城,投靠伯父秦国简。青州的老家,云萝并未遣散那些忠厚的老仆,还是令他们看管屋子。那地里得到的收成,云萝只叫几个老家人分着收了。又过了几日,这秦国简获知侄女云萝果然要来京城的消息,心里也很激动。因为洛宓儿的缘故,秦国简一直未娶妻。如今早已年近不惑了,秦国简出入朝堂,回到家里,委实感到寂寞。这个时候,从老家里来了自己的侄女儿陪伴,也是好事一件。
因此,秦国简这一日特意早早从朝堂回来,待到了家里,果然就听见侄女儿来了。秦国简设宴招待侄女儿,但偌大的席宴上,吃饭的除了自己,也就侄女儿一人。秦国简见了,心里更觉荒凉。见了侄女儿,心里就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来。秦国简又问了云萝一些青州的家事。云萝因在青州就过学,无论秦国简问什么,她都能好生作答。秦国简看着侄女儿进退有据熏陶的一脸大家闺秀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欣慰。
云萝是个聪明人,关于伯父这一生孑然一人只是一人过的孤单样,并不曾多问。因此,因得了秦国简的照拂,这云萝带着藤儿,也就在秦府住下来了。秦国简珍重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女儿,给她建造了青州风格的屋子,令府内的人见了云萝,只管以小。姐称呼。秦国简知道自己膝下荒凉,不过,对于自己年轻时是所为,他又并不后悔。这做了就是做了。不是他不想移了性情,去喜欢别的女人,实在是因那洛宓儿实在太过美貌太过优秀。这一见前朝第一美人,从此就误了终生!一直到现在,一下过了这么多年,秦国简的心里,依然认为若不是因杨光斗的出现,他和洛宓儿早就成了一对比翼双飞的恩爱夫妻了!因此,在秦国简的心里,对杨家的恨意从未消停过!现在,他又隐约知道,这杨家那个半途始终的小兔崽子,压根就没死,而是辗转到了海陵,顺顺当当地长大了!秦国简的心里,又是不安又是憎恨。斩草务必除根!不管杨家的后人躲到哪里,哪怕就是天涯海角,他秦国简都要掘地三尺,将那小兔崽子给找到!
秦国简虽然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但一旦回到家里,见了侄女儿云萝,不管多大的烦心事压在心里,都是面带微笑,慈爱有加的。秦国简知道云萝没爹没娘,心里必然孤苦,在繁忙的公务之余,还时常抽出时间,与侄女儿叙叙话,聊聊天。更有时候,秦国简还会带着云萝,出去郊外那些名胜之地,游玩几天。
因此,云萝看着伯父,待自己和蔼可亲的,看着和那慈祥的上了年纪的人,只是一模一样的,心里就很迷惑。怎么自己所认识的伯父,只是和那外间的传闻大不一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云萝心里,只想弄个明白。
话说,柳青城见云萝被她的丫头搀扶着进去了,也就趁几个看守院门的家丁不注意,就又从那高高的树下跳跃下来了。这一次,进秦府失败,但柳青城并不会退缩,他从怀中掏出一点银子,转道就去了大街上的胭脂水粉铺子和卖大姑娘小媳妇们穿的衣料铺子走去。为了大哥墨染,他柳青城甘愿当马前卒!柳青城带着这些,寻了一个僻静地方,将那些给女人穿的衣服换上了,就着清澈的溪水,给自己的脸儿胡乱涂了胭脂。柳青城想象着平日里娘是怎样打扮的,就将自己的头发解开了,将自己买来的粗陋的簪子胡乱插在随意挽着的发髻上。但做完了这些,柳青城这才满意地对着溪水照了照镜子,又麻溜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换了那大红的鞋袜,柳青城这才美滋滋地往那大街上走了。
走到这大街上,柳青城还没往前走几步,就注意到别人看他奇怪而又似笑非笑的目光。柳青城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样一个大个子,穿的华丽胡骚的裙子,头上又戴了花儿脸上又涂了粉儿的,走路故意地扭着屁股,自然是让人觉得好笑。柳青城自己也觉得好笑,不想这番进秦府却要化妆成一个恶心的女人。柳青城还没走到秦府的门口前儿,就听见自己身后有几个男子浪荡的笑声。其中一个就在后头对他浪笑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呀!可让大爷我瞧瞧,这******的也就罢了,且看看这脸盘子长得好不好?”其中一个就也笑:“妈呀,大哥,这小娘子长得好大的一双大脚呀!不过,我就喜欢大脚丫的女人!”这二人说着,也就淫笑着走到柳青城的面前。柳青城在前头可是听见了这两个登徒子说的话。柳青城心里冷哼了一声,也就停下了步子,将自己的身子一下转了过来,看了看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柳青城故意扭动着屁股,将擦的血红的嘴唇对着这两个人就扭着细声儿说道:“哟,我是谁呢?原来是两个英俊不凡的大爷呀!今儿个我早上穿好了衣裳起来,就听见那窗户跟前,喜鹊喳喳地叫,我就纳闷,今儿个我说不定有什么喜事儿!不想这上了街,却是遇见两个英俊的大爷!这可真是我的福气!”
柳青城这样胡乱一说,这两个浪荡子听了更是高兴了。其中一个穿绣花黄衫的就对着柳青城音淫笑道:“小娘子,你可真会说话!来,再走近一些,让我们兄弟好生瞧瞧!”柳青城听了,也就故意将浓妆艳抹的脸盘子凑了过来,还未靠近,拿浓郁的香气就熏得这两个浪。人一脸。
原来,这一个穿黄衫一个穿红衫的登徒子,就是这海陵城里有名的金玉二霸,为啥叫金玉二霸呢?是因为这穿黄衫的是哥哥,这穿红衫的是弟弟,这二人就是嫡亲的兄弟两个。这当哥哥的叫黄金,这叫弟弟的叫黄玉。他们家是在海陵城里开金器行的。这因仗着家里有几个小钱,这兄弟二人可就在海陵城里胡作非为起来。他们的爹黄有良,起早贪黑地忙着店里的生意,这兄弟两个整日里却是无所事事。他们没有别的本事,也不喜欢经营,也不喜欢读书,所好的就是去那烟花柳巷之地玩女人。那些烟花女子玩得多了,这兄弟二人就觉得腻烦了起来,因将这口味转向了良家女子。那些小脚丫嫩皮子丁的女子玩多了,黄金和黄玉兄弟二人就想玩些新鲜的。比如:断了腿缺了胳膊的残疾女人,或是那瞎了眼睛麻了脸的丑陋女人,要么就是像柳青城这样身躯高大脸盘子大脚丫子也壮大的‘女人’。
柳青城心里只想给这两个不知好歹的浪荡子一个教训,因就故意对他们抛着媚眼道:“二位大爷,这瞧着奴家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的,难不成二位大爷是瞧上了奴家不成?”柳青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更是眼馋的很。这黄金和黄玉见这娘子不停地抛媚。眼,这眼睛就看得直了。二人玩了这么多的女人,不想这个小娘子行事儿竟是这样开放。那柳青城一边看着,一边就故意撒娇儿道:“二位爷,觉得奴家的身材怎么样?”
这黄金和黄玉见了,就各自吞着口水道:“小娘子——的身材果然是好!只是,这里到底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叫人看着也是不自在!小娘子若是有意的话,咱们不如去那酒楼茶馆里开个包。间,弄个厢房,咱们兄弟二人可与小娘子尽情地快活!”
柳青城听了,心里更是气愤。不过,他见了这兄弟二人这样猥。琐,更是有意吊他们的胃口,因就故意将手里的绢子狠狠一甩,笑着对这兄弟二人道:“大爷怎么这样直白呢?真正大爷这样一说,可直叫奴家不好意思呢!实话对大爷说了吧,奴家今年正二八年华,可还未破瓜呢!真正——真正叫奴家不好意思!”柳青城说着,更是扭动着粗大的腰肢,故作媚。态。他这姿态极丑,不想这兄弟二人因为见识多了那些纤弱如柳的女子,却觉得柳青城这样,真还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韵致。黄金就笑:“原来小娘子还未破。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