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这厢就和春琴走了。柳氏看着她们的背影,这才好生问瑞安:“瑞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你不是说那箱子里头藏了一个人的么?怎么打开看后,却就什么也没有了呢?这是你放走的,还是他逃走的?”瑞安听了,想了一想,刚要说话,就见老管家过来说道:“姑太太,表少爷,这自然是武九自个逃走的!方才我琢磨了一下,好生回想昨儿个晚上的情形,或许那个时候,武九已经看出了不妥了。但为了不让我们看出来,所以也就与我们演一场戏。”
瑞安听了老管家的话,想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个武九,也是风口浪尖儿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大概不会容易这么轻易上当。说来,都是自己太大意了。管家就又道:“表少爷,我想过了,那武九喝酒的时候,借着地牢里的昏暗,其实是一边喝酒一边吐酒的,他假装喝完了,其实什么都没喝进去。那酒壶后来打碎了,留下一些尖利的碎渣。武九趁我们不备,或许捡了一块残片藏了起来,也是我不知道的。”
瑞安听了老管家这话,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到底是我们太大意了!这下怎么好?可叫我怎么去和墨染交待?这个武九,对咱们的作用很大很大!”瑞安说着,心里更是自责起来了。柳氏听了,就上前安慰儿子说道:“瑞安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瑞安听了,更是懊恼地说道:“我如何不难过!娘,你可知道,这个武九一旦逃走了,与表哥的威胁可就太大了!武九逃走了后,必然要去京城报告那老贼,那老贼因此也就更加确定表哥就是当年逃走的那个杨家的后人。表哥身边潜藏的危险也就更大了!娘,我的心里,真的是太难过太难过了!这要是换作了青城,兴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柳氏听了,就道:“瑞安,不要多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这该来的,不管如何躲闪,总还是要来的!”但不管柳氏怎样劝,瑞安总还是一脸的内疚。倒是老管家镇静,听了瑞安的话,就劝道:“表少爷,不要多想了!既然知道大少爷那边危险,不如赶紧还是回京城去吧!”瑞安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是。到底我不能只顾自责,却忘记了别的。”
又过了一日,瑞安也就告别了母亲,又乘船去了京城了。洪氏在屋里听说瑞安又匆忙走了,便对春琴说道:“哼!他越是遮掩忙忙碌碌的,我就觉得这其中更是有鬼!”
洪氏说着,又对着春琴喝了一杯酒,又吃了一回鸭脖子。家春琴面前的杯盘一点儿不动,洪氏心里倒是不明白了,因就问春琴:“春琴呀,你是怎么了?你不是素来最爱喝酒吃鸭脖子的么?怎么今日里竟不吃了?是不是胃口不好了?”春琴听了洪氏这话,也就懒懒地往榻上一靠,口里说道:“干娘,也不知怎么了,这入了冬了,我只是一味好睡。就连吃东西也是提不上劲儿的!因此,这一来二去的,却是也不怎么挑食了!”柳氏听了,想了一想,就问春琴:“你莫是生了病了吧?早前我就觉得你懒懒的,只是看着不对劲,但好几回了,只是有事耽搁了,我偏又忘了!”春琴听了洪氏的话,就摇着头说道:“不是。我没病。想来只是人提不起精神吧!”春琴想了想,却又对着洪氏说道:“我说,干娘,这一回你可是同柳氏撕碎了脸皮子了!本来,你们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的,之前为了一齐将秋漪赶出府去,来往得倒也殷勤!但这一回,干娘你可是将姑太太给得罪了!想这从此以后呀,她只是要更堤防你了!”
洪氏听了,想了一想,就道:“那我也不管了!其实,之前,为了秋漪,我和她的确也和好了。但我们也都知道,这一切说起来不过还是面和心不和。你知道,柳氏这样的人,一生顺风顺水的,她虽然面上和我和和气气地说话,但心里头还是瞧我不起的!不为别的,也不是为了我在这府里姨娘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是小姐出身,而我却是个低贱的扬州瘦马。她瞧不起我,为的就是这个。我想,总有一天,她对我到底还是要现出原形来的!这是早晚的事儿!因此,她执意要一天到晚地念经,少来我屋子里走动时,我就看出个一二分了。如今,撕破了脸皮子倒是好事呢!她自己教导的儿子不成才,我去报了官了,难道不是为她的儿子好吗?她倒还有脸来抱怨我了?真正也还是奇怪了!春琴,不要脸的是她,又不是我!她想堤防我,我还要堤防着她呢!”洪氏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杯酒。春琴听了,还是好意告诫洪氏道:“干娘,虽如此说,但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这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今儿个,你让她当众下不了台,成了海陵城的笑柄,她的心里如何不记恨你?换作是我,我也记恨呢!要知道,柳氏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洪氏听到这里,就对春琴说道:“春琴呀,你不要管我!反正,对付刘婶,我有我的法子!倒是你,却还是不能和柳氏撕破了脸皮子!这该怎样,还是要怎样!真正,她到底是什么心,我还没识出来呢!我虽和她撕破了脸皮子了,但你那里却还要和从前一样,多去她那里和她圆融圆融!”春琴听了洪氏的话,想了一想,就笑着说道:“干娘呀。其实我也奇怪呢。那个被瑞安绑着的人,倒是是个什么人?”洪氏听了,就放下了酒杯,对着春琴说道:“你且容我好好想一想。虽然昨儿个晚上月色不大好,但他们拖着那个人,那个人的脸我却是看清了的。好像,好像在这府里哪处,我也看见过似的。”春琴听了,就对着洪氏说道:“那干娘,你好生想一想!待想起来了,就告诉我!”洪氏细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拍了一下大腿,告诉春琴道:“春琴呀,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脸,好像是在咱们府里看家护院的那其中几个家丁的一个!且让我想想,且让我再好生想想!”
春琴见了,也就微微一笑,说道:“那干娘且再想想!这府里的几个看家护院的,我似乎知道一些。好像就八个人,都是会一些武功的!这其中有一个领头的叫作武九。对了,这武九上回对了管家请假说要回一趟老家,后来就没在这府里见过他了!”洪氏听了春琴的话,目光闪烁,见春琴提起武九,洪氏心里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又拍了拍大腿,又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昨儿个晚上我见的人,就是那武九!”
洪氏说完了,因为激动,声音也不禁高亢了起来。
春琴听了洪氏这样一说,听她说是武九,心里也不禁激动起来了!春琴便问洪氏:“干娘,你可真的看清楚了?果然他们拖着的人,就是那武九?”洪氏听了,再次点了点头,对着春琴说道:“我果然不会瞧错儿的!哪里会瞧错?那个脸盘子果然就是武九!不过,我也奇怪了,他们和这武九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那样子地待武九?”春琴听了,好生想了一想,方对洪氏道:“干娘,我看十有**,是这武九不干净。兴许,他只是借着看家护院的名头儿,来这府里打听什么的呢?”洪氏听了,便对着春琴笑道:“春琴,还是你想得好。我看,却也是如此。一定是这武九得了什么人的指令,想要知道这柳府里的什么一桩事情,因就叫武九过了来。不想,这武九行事也大意,一下子就被墨染等几个人发觉了!所以,他们慌张了,害怕了,因此就先下手为强,将武九给捉住了!”
春琴听到这里,也就对着洪氏笑。“那干娘你且再往下说说。他们这是要将武九给送到哪里去呢?”洪氏听了,鼻孔里就冷哼了一声,因对着春琴说道:“我猜,十有**也是将武九送了去京城!交给墨染!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不信他们在京城里会去谈什么生意了!”
春琴听了,就道:“干娘,这个想法却是靠谱,只是丢了这个武九,咱们无论怎样说,也没个凭据。”洪氏听了,就告诫春琴道:“你呀,从此以后,可是要更给我留个心眼儿。没事的时候呀,多去静心苑里走动走动。我想,这一不留神儿,兴许就能从柳氏的嘴里知道一点事。哼哼!这个柳氏,如今却躲在那里和我玩起心眼子来了!幸亏我的心里没有全信她!”自打柳氏那一回叫小絮儿假扮了墨染的亲娘来吓唬她,想套她的口风,洪氏心里就不相信柳氏了。春琴听了,就笑:“干娘,这个我自然知道!真正,我也觉得奇怪呢!你说墨染到底会惹上什么一桩事,几乎要弄出了人命来呢!”洪氏听了,就冷冷一笑,说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