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漪听了这话,就抬起头,对着墨染微微一笑。秋漪就道:“墨染,你现在真是会说话。不过,我猜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墨染听了,就抬头看着前方的一簇鲜花芳草之地,今日果然个极好的天气。墨染想了想,又对着秋漪说道:“秋漪,你怎么忘了?纵然我的身世明了了,纵然那秦国简也被绳之以法了,但在府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们去解开呢!这个时候,我回了海陵,对着府里的人,说出了我真正的身世,只怕又有人要不安分了!”
墨染的意思,秋漪也懂。她就问墨染:“墨染,如此说来,待将秦国简绳之以法后,你的决定便是回海陵?”
墨染听了,就对着秋漪说道:“是呀,我想回海陵城。说来,海陵才是我的家乡。”
秋漪听了,便又问墨染:“那这样说来,你不是要辜负了皇上待你的心意了么?我听瑞安说的,皇上这几日正苦心挽留你,想将你留在身边呢!”墨染听了这话,就深深一叹,方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将青城的父亲,也当作了我的父亲。不过,纵然我不在京城,我还是一样能为皇上办事。皇上在各处设置了按察使,这在地方上,也能替皇上体察民情。有什么贪官污吏的,我也一样可以告诉皇上。皇上甚至还赋予了我先斩后奏的权力。”秋漪听到这里,便默了一默,方又对墨染道:“墨染,那这样一来,你的权力不是很大了?”墨染听了,心里略一沉吟,就对着秋漪道:“是呀。这是皇上信任我。但同时我也觉得肩上担了很重的分量。”
秋漪听了,就鼓励墨染道:“墨染,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你本就是贵胄公子。你的身上,流着的是杨家忠烈的热血。我这样一个小小县丞之女,其实是配不上你的。”墨染听了,眉头不禁一蹙,因对秋漪说道:“又来了。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我是杨青渲怎样,是柳墨染又怎样,说来,都是一样,都是你白秋漪的丈夫,这就够了。”墨染不让秋漪将这些继续说下去。
秋漪听了,就苦笑了笑,对着墨染说道:“好了,你不让我说,那我也就不说下去。我总是听你的。”
墨染听了,这才又握住了秋漪的手,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秋漪,不过,你要我留在京城的话,我也一样听你的。”秋漪就对墨染说道:“墨染,不过,你的身世已明,我想那洛家的姑娘很快也就要找到了。其实,说来她才是真正堪配你的人。”墨染听了,就嗔怪地看了秋漪一眼,说道:“又来了,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许再说这个话题儿的么?”
秋漪就笑:“好。”于是,夫妻二人便继续往前行,一路看花草,一路叙话。不知何时起,皇帝也过来了,他立在那轩门的尽头,幽幽看着前方的一对璧人。墨染和秋漪果然极配,这一对伉俪,任谁也不忍心拆散开。不过,虽然这样想,但皇帝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遗憾。一时,那芳草地上,墨染因想起一件事,方又对秋漪说道:“秋漪,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要找青城一趟,你自己现在这里随意走一会吧。我去去就来。”秋漪听了,也就对墨染点了点头。墨染温柔地看了秋漪一眼,也就离开了。
皇帝见着墨染的背影,想了一想,到底是忍不住,又大步朝前走去,他心里有一些话儿,的确想和秋漪说说。
秋漪,今天的天气真好。这几日,你的伤怎样了?“皇帝看着秋漪,开口寒暄。秋漪听是皇上的声音,赶紧回了头,说道:“给皇上请安。“皇帝听了,就摇头说道:“秋漪,我不是说过了么?见了我,只是忘了我是个皇帝。”
在皇帝心里,真的将秋漪当做自己的朋友,而不仅仅是因为墨染的缘故。秋漪听了这话,便对着皇帝说道:“可是皇上,您到底是皇上。我对您,到底该尊重。”皇帝听了,就道:“秋漪,我真心希望你我能成为朋友。你现在的疑惑,之前墨染也是有过的。不过,如今他都将这些抛到脑后了。”秋漪听了皇帝这样一说,心里不禁要笑,想了一想,因就说道:“皇上,我懂您的意思!但我和墨染到底还是不同!”
皇帝就问:“你们不是恩爱的夫妻么?墨染的意思,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秋漪听了,就道:“那也不是。墨染到底是墨染,我到底是我。”
皇帝听了,就对秋漪笑道:“秋漪,你这样一说,真正我是不明白了!如何你就是你,墨染就是墨染呢?在我心中,你们二人就是一个整体,是不能拆分了来的!”
秋漪听了,就摇头笑了一笑,看着远处的芳草,叹了一叹,方又对皇帝说道:“皇上,我和墨染虽然是夫妻,但我到底也有我的想法。这和恩爱其实并无什么关系!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到底不能不尊重您。”
皇帝听了这话,就问:“秋漪,好吧,你如执意要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不过,我现在确有一件事很为难,因此,想着你能帮我说与说与!”
秋漪听了,就停下步子,问道:“皇上,您有什么尽管说就是!我说我要尊敬您,不但因为您是大翌国的皇帝,还因为你曾帮助过我,救过我的命!皇上,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我如何能不尊重您?”
皇帝听了,也就笑道:“秋漪,好了,你这样小心谨慎的,只叫我说话也不能与你随意了!”秋漪听了,也就问皇帝:“皇上,到底是什么事呢?”
皇帝听了,就对着秋漪正色说道:“秋漪,如今秦国简不知藏匿在哪处,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这秦国简会主动出现的。与我这里,其实是百废待兴。秋漪,我的身边非常需要像墨染这样的人跟随呀!前几天,我对他说过了,可是墨染只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说还要带着你回到海陵去。我知道,你们这一去,那柳青城和王瑞安必然是要跟了你们回去的。如此一来,我这里等于一下失了好几个人才。这千金易得,人才难求呀!所以,秋漪,我只能来和你商榷了,我知道,墨染最后总是听你的。想你说什么,他总是听的。我这是遇到难题了,因此找你想和你说与说与,请你帮帮我,到底我想留住一些人才,为我大翌所用。”皇帝说得十分恳切。
秋漪听了这话,想了一想,方对着皇帝说道:“皇上,我自然是想帮您的。但这个——我却是不能做墨染的主。其实,想必皇上您也看出来了,墨染就是一个淡泊的人。在他心里,功名利禄只是浮云。他不喜欢做官的。就是您授予他的爵位,与墨染也是苦恼之极。”皇帝听了,就对秋漪严肃说道:“但墨染的身上,到底留着杨家忠烈的血。他这样的人,我不能将他放于市井之中。”
秋漪听了,就问:“如此说来,皇上心里依旧很坚持?”
皇帝听了,就点头说道:“不错,秋漪,我的心里还是很坚持。我不愿失去墨染。”
秋漪听了这话,一时情感就倾向于皇帝了。她知道,皇帝自然是个好皇帝。大翌有这样一个皇帝,是大翌百姓的福气。因此,秋漪便郑重对皇帝说道:“皇上,墨染说要回海陵,其实果然是有要事。说来,这些事也就是琐碎的事。但到底也涉及到几条人命。之前,墨染为了查探自己的身世,暂时将这些事撂下了。但如今,秦国简很快就要被绳之以法,墨染觉得这个时候,他是该回去了。不过,我可以向皇上您保证,墨染即便到了地方,也还是一样会为国效力的!”
皇帝听了这话,就深深对秋漪叹了一叹,方道:“秋漪啊,墨染的确答应了我,但我要授予他按察使一职,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我正是在为这个烦恼。”
秋漪就道:“皇上,您既然将墨染当作是您的朋友,自然该知墨染的性格。真正,这涉及到了原则之事,我也是说不过他的。”皇帝听了,就对着秋漪说道:“秋漪,好了,和你说了这许多,我也知道我不能勉强了他!”
秋漪就笑:“皇上,不管怎样,墨染一颗报国的拳拳之心,却是未曾有所改变。”
皇帝与秋漪过了一个长长的桥,看着这里的几处景致,就自言自语地叹道:“我这王叔,府里设置的倒也精致脱俗。是虽然是皇帝,但其实心里这时候羡慕你们。”
秋漪就道:“皇上您有什么好羡慕的?您是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皇帝听了这话,大为摇头。“秋漪,你不要奉承我。我说我羡慕你们,自然是出自自己的真心。这坐在宝座之上,接受着万人的崇拜,其实无异于将我放在火架子上烧烤一般。我羡慕你们的自由,羡慕你和墨染的感情。想我在后宫之中,得到的只有妃子们的仰慕,却是得不到真正的爱情。”皇帝说完了这话时,神情甚是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