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在塌旁坐了下来,又给秋漪披了一件衣裳,笑着说道:“你担心我什么?”
秋漪就道:“我担心你的地方多着呢!不过,皇上嘱咐你办的事儿,你都顺利办完了么?”这件事,也是秋漪心里关心的。
墨染听了,就对秋漪说道:“此事,虽然不那么顺畅,途中又生出许多的波折,但现在我好歹是办完了。”秋漪听了墨染这话,心里就有微微的不解,秋漪就道:“不过,真正我的心里也很好奇,皇上要海陵城和周边城市的这些户籍人口做什么?若他真的要,只管找那些州官县官的也就行了,怎么单叫你和瑞安去做呢?”
墨染听了这话,就对秋漪说道:“你真的不解么?”
秋漪就摇了摇头。墨染就道:“你不解,也是正常。其实当初我接了这个密令,心里也是不理解。但现在我的心里,到底明白了。”
秋漪听了,就将手放在墨染宽大的手心里,说道:“是么?那么你现在可弄明白了皇上的心意了么?”
墨染听了,想了一想,也就与秋漪正色说道:“皇上这样做,其实有他的良苦用心。这户籍人口多少,与我朝历来重要。便是在这次人口调查中,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报上去的人口,与实际存在的人口,是有出入的,且这出入还极大。”
秋漪听了,就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些当官的又为何要瞒报人口?”
墨染听了,也就对着秋漪说道:“这些官吏,这样欺上瞒下,自然是为了利益。往白了了说,也就是为了钱了。这少报一个人口,他们在地方上就能得多得一份税收。这一个人的税收固然不多,但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呢?这积少成多的,俗话说的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利益在前,再找这些清官可真难了!再一个,皇上要我去普查人口,其实还含了另一层深意。原来,在那深山野林子里,可是住了不少有才的隐者!我将这人口报上去了,歇一会子,便就是依了皇帝的意思,劝说那些不甘同流合污的高人们出山,回到俗世中来,为我大翌所用!”墨染这样说时,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墨染便又告诉秋漪:皇上固然想做明君。这既然想做明君,这身板就需有贤能的人辅佐。如今,九王爷也去了边塞了,秦国简的党羽既灭,那些个墙头草见风就动的大臣自然是不能用了,纵然他们其中不乏有才能的,但到底也不能用了。皇帝求贤若渴,他早就知道大翌国有许多隐于山野的世外高人。若你借着人口普查之故,实在也不知道他们都住在哪。皇帝想用人,自然会礼贤下士。想这以后,只要政策好了,总会有越来越多的有才之人,会被皇上所用的!一个新的开明的大翌即将就要展现,盛世很快就要到来!
秋漪见墨染这样激动,也就说道:“这样,果然极好!却原来这人口普查和登记,有这么多的名堂!真正你不说,我又哪里能知道?”
墨染就对着秋漪笑道:“好了,我和你说了这样多,你既要睡觉,那你就安心地睡吧,我果然不打搅你了!只是,睡在这榻上到底也不行,我是真的担心你会着凉。”墨染说着,一下就将秋漪温柔地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软绵的床上。墨染给秋漪盖上了被子,这才对她道:“就是睡在床上好。我先在床头守护你。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找瑞安说点话。”秋漪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又问墨染:“含珠这几天从曹家村回来了吗?虽然只是几天不见,但我的心里到底想含珠!”原来,自含珠随着秋漪又住进柳府后,还是住在那含香阁,她想来想去,还是要回去将爹爹的灵堂再布置一下,到底还是回去住上几天。等料理完了,再回柳府。那瑞安见含珠要走,只当她从此就不来了,心里还未免有点焦急。含珠见瑞安如此,也就打趣说道:“不错,瑞安,我还是住我的曹家村,你还是住你的柳家。以后,你还可以回金陵。反正,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只是没什么干系的人。”
瑞安是个真性情之人,听了含珠的话,心里虽然不信,但还是觉得有点低沉。他试探说道:“含珠,你说这话,莫非还是在试探我吗?”
含珠见瑞安问的这样认真,更是含蓄说道:“是呀,我就是在试探你。”
瑞安听了这话,心里方缓解了好多,因就说道:“含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试探我了!真正这被你试探来试探去的,我的心里只会苍老的!”
含珠听了,也就对瑞安调皮一笑,说道:“是吗?那果然也很好呀!我倒想看一看这苍老以后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瑞安见含珠这样了,也就又叹息道:“含珠,我知道你是在与我玩笑。好了,我知道你要家去置办你爹爹的灵堂。本来,这样的事儿,我该陪着你才是的!但到底我有要紧的事脱身不得,因此竟是不能陪着你去。我知道你心里伤心,但我也真的希望你能早点再回柳府来。你一日不回,我便一日望眼欲穿的。”
瑞安说的话,含珠自然也听住了,想了一想,含珠就道:“好了,你的心意我果然都明白,但时辰不找了,到底我要走了。”
瑞安见了,也就说道:“你一路多加小心,这驾马的马夫是个经年的老把势,他驾车很好,想你从柳府去曹家村,一路只是平稳顺当的。”见含珠要走,瑞安便又说了许多的话。最后,只把含珠惹急了,一把推开瑞安道:“瑞安,你到底让不让走?再不走,天果真就黑了!”
见秋漪这样问,墨染也就告诉秋漪:“还有三天,含珠也就该回来了。我知道,我不在府里都的时候,你只是喜欢她陪着你的。”
秋漪就道:“墨染,等府里一切真相大白了,咱们就该置办瑞安和含珠的婚礼了。”墨染听了,笑了一笑,也就对秋漪说道:“秋漪,这件事,你问过姑妈了么?”
秋漪听了,想了一想,就摇头说道:“我还不曾。”
墨染就道:“你总是要去问问姑妈的意思。好了,如此我就出去了。”墨染说完了,又在秋漪的额头上深深印上一吻。
墨染一袭白衣地出了去,秋漪看着墨染的影子,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当初,墨染和青城瑞安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皇上是想在柳府赐上一块鎏金的勤国公的牌匾的。连带着青城和瑞安都是有侯爷的牌匾的。且皇上海陵城内已经给墨染青城和瑞安又另置了国公府和侯爷府。这是皇家的荣耀,但墨染想了想后,将牌匾收下后,只是藏在府中,却是不挂起来。那青城和瑞安见墨染这样做了,便也仿效起来,侯爷府也不去住,牌匾收下了也只是不挂。
墨染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行事低调一点。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这既然回到了海陵城,简简单单地当他的柳家大少爷也就好了,何必再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呢?若是过了头了,那反倒不好了。不去住侯爷府,不将皇上赐予的牌匾挂上,这与柳氏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可对于洪氏来说,却就很抱怨了。这洪氏知道了儿子这样做后,就抱怨说道:“我说,儿呀,这既然是皇上给脸你,你为什么不挂上呢!”对于自己成了侯爷的亲娘,洪氏心里极为得意。青城听了,也就罕见地对洪氏正色说道:“娘呀,我不挂,我宁愿住在这里,而不去住侯爷府,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洪氏见儿子难得说话一本正经的,听了心里起先还要笑。因就对着青城说道:“好了,你还是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吧!真正,你这样和我说了,我见了只是觉得不适应!到底那侯爷府里有什么不好的呢?那里我去过一次,里头什么都齐全的!也有一拨伺候的人!儿呀,你就这样不想让娘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么?”青城听了这话,就对洪氏说道:“娘,你果然要住进去么?”洪氏就道:“我当然想住进去,我巴不得要住进去。”
青城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洪氏说道:“好,娘,你既然要住,那你尽管一个人住。”洪氏听了,眨巴眨巴眼睛,就道:“你不去住,我为什么要去住?真正,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也不过是一个人,去了也是没有什么面子!”
青城听了洪氏这话,也就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对着娘说道:“娘呀,那地方是好,我没说那地方不好呀!皇上封赏了我侯爷之位,我心里也很高兴呀!但娘呀,那地方到底咱们还不能住。如今我既然不在京城,只是和大哥又回到了海陵这个小地方来,我能这样高调行事么?再则,我手里还有皇上交待的任务没做呢?娘,你若是催我进去,只是将我放在那火架子上烤的!娘,你且想想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