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就道:“好吃,很好吃。真正我可是有好多时候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饭了。”
“是么?那好,既然如此,既然你喜欢吃的话,那我以后就叫你单吃这些个。且刘婶子,我让你去洪氏那里,其实除了让你看着洪氏,且还有第二层意思。”
“哦?还有第二层意思?”刘婶子一听,随即又来了精神。
秋漪见了,就笑:“是呀,到底你以前是洪氏跟前的头一号大红人,你这样一个好的角色,总是对别人有用的。”
“与别人有用?这是什么意思?大少奶奶,您不和我明说,真正我是不懂了!”刘婶子也就谄媚地又将头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
秋漪也就看着刘婶子,悠悠说道:“好,每日里,只叫小穗儿给你送这样的饭菜。”秋漪说着,便走了进来,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了。刘婶子一听秋漪这话,更是心里在叫苦,她赶紧对着秋漪赔笑道:“哎呀,我的大少奶奶,这样的琐碎的事儿,怎好叫穗儿姑娘做呢?这无论是什么,只管我自己去端去拿好了。”刘婶子不傻,她知道,方才那小穗儿送来的饭菜,就是她在饭里头放了盐的,这要是一天天地吃这样的饭菜,她只怕咸要被那些盐巴咸死了!秋漪听了,便又微微一笑,方又对刘婶子道:“好,你既有这样的觉悟,那我果然也不再差遣小穗儿了。你自己喜欢,那么你自己就去端好了。”
秋漪说完了,这才又对刘婶子道:“那你就坐下,我将我的意思,且与你说上一说。”秋漪淡淡地说着,刘婶子也就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听着。原来,秋漪的心里是这样安排的:想丽春堂那里,田氏和春琴听了这刘婶子又回来的消息,心里一定会和她联系的。与她们说来,这刘婶子并不是个无用的人。洪氏靠不上了,可是若能得一个刘婶子在府里来回穿针引线的,也是好事一件。在他们看来,这刘婶子和涵儿比起,总是抵得上几个涵儿的。
若是春琴和田氏忍不住,就主动来找刘婶子的话,那自然更好。秋漪深深知道,如今田氏和春琴面前就是缺少人人手,缺少几个有用都能跑腿儿的。那么对她们来说,这刘婶子回来的可是刚刚好。
这刘婶子听了,也就明白了秋漪的意思。她这进了柳府,心里想的就是能对秋漪交一个令自己满意也令大少奶奶满意的投名状。因此,刘婶子赶紧就对秋漪道:“大少奶奶,行,若田氏和春二太太不主动找我的话,我也主动去找她们!”秋漪听了,想了一想,也就点了点头,又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你一时不方便见我,找小穗儿也是一样的。”秋漪说完了,又对着刘婶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刘婶子,这到底你以后怎么样,可都看你的表现了。”
秋漪说完这话,就又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果然,这刘婶子也就一路到了沁碧馆里。那看守洪氏的几个婆子们,早就听说了今儿个刘婶子要回来继续伺候洪氏的消息了。她们见了刘婶子果然也就进来了,这几个婆子也就对着刘婶子说道:“我说,刘婶子,好不好儿的,你怎么又回来了!看来,你对洪氏还真的是重情重义呀!她这都疯癫了,你这还不离不弃的!”
刘婶子心里牢记着秋漪的话儿,知道这几个婆子围着她,自然也免不了要说上几句风凉话。这刘婶子从前在洪氏跟前得势,心高气傲的,嘴皮儿也不饶人,自然也得罪了这柳府不少的人。这几个婆子自然也就是其中之一。刘婶子见她们不阴不阳的,也就笑道:“是呀,我到底是又回来了。到底我不能不回来。不回来,我的心也不安呀!虽然洪氏是个坏人,但到底也是我伺候过的人。我这心里,多多少少对她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这几个婆子听了,也就说道:“我说,刘婶子,你伺候就伺候,只是,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儿,可是要当点心!到底,这洪氏将老太太害死了,只是个罪大恶极的!”刘婶子就道:“我知道。我知道。”
这几个婆子见刘婶子过来接替她们了,其实心里都松了口气。虽然都是伺候人,但到底洪氏是个疯子。因此,其中一个婆子就对着刘婶子说道:“刘婶子,你这来了,我们果然就轻松许多了。果然,我们也该自己该干的事了。”这几个婆子,都是老管家从园子里拨过来的身强力壮的老女人。到底这伺候人和伺候果树花木不同。刘婶子看着这几个婆子走了,也就进了屋子里,屋子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借着微弱的光线,洪氏也就看见了躲在床底下的洪氏。洪氏的脸上身上自然都是脏兮兮的。刘婶子这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股的臭味扑鼻而来。洪氏察觉门口有人,也就抬头看了一眼。刘婶子心里有气,也就一脚走上前去,照着洪氏的心口就狠踢了一脚。刘婶子边踢边骂道:“洪氏,你也有今天呀!你抬起你的狗眼,可瞧瞧我是谁?”饶是又重复说了这几句,但洪氏的眼睛只是茫然。她捧着胸口,对着刘婶子惊恐道:“痛,痛!你是谁,你是谁?”
刘婶子就道:“洪氏,别人都当你是真疯了,但我只怀疑你是假装了的!到底,你为了保命,你的诡计儿从来只是多的!”刘婶子见洪氏不承认,便又朝着心窝又踢了一脚。这一脚果然很重,洪氏挨了,浑身就抽搐不已。但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是谁?”刘婶子又甩了洪氏几巴掌,觉得手也打的疼了,见洪氏还是认不出自己,心里就也有点疑惑了。心想:莫不是洪氏是真的疯了?这要是在从前,她见自己敢这样动手动脚的,早送她上了西天了!不过,确信洪氏是真疯了,刘婶子心里也就更定了下来。她便命令洪氏道:“你将衣裳都给我脱下来,我给你洗澡。”洪氏见了,就死死地抱着头,嘴里糊涂地说道:“不洗,我不洗。”刘婶子就道:“你要是不洗澡的话,我可要找鞭子抽你了。”
刘婶子见屋子角边,果然放着一个鞭子。刘婶子就将鞭子拿在手里,吓唬洪氏。本来,刘婶子也就想着吓唬吓唬洪氏的。但不想,因为想着从前的事儿,刘婶子忍不住,朝着洪氏的肩膀就狠狠甩了一鞭子。洪氏吃了痛,躺在地上更是连番地打起滚来。
“洪氏,我叫你脱衣服,你便与我脱衣服,不然,可还有你好受的!”刘婶子说完,更是朝洪氏走近。
洪氏真的害怕了,她的眼睛里露出的都是畏惧的光。她当着刘婶子的面儿,乖乖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脱了下来,看着洪氏这副狗样子,刘婶子更是得意地笑道:“洪氏啊洪氏,你看看你什么德行!如今,你在我跟前,就连一只猪也不是!”洪氏听刘婶子叫她洪氏,也就甩着头发连连摇头儿说道:“不,我不叫洪氏,我叫兰儿。”刘婶子听了,也不和她磨叽了,只是拿起屋子角的一盆水,没头没脑地就朝着洪氏的身上洒来。顿时,洪氏身上湿漉漉的,只和一只落汤鸡差不多。洪氏就道:“我叫兰儿,我真的叫兰儿!求求你,不要打兰儿,求求你,不要将兰儿卖了!兰儿保证在家乖乖儿的,只要爹爹和娘答应不卖了兰儿!”
刘婶子不听则已,一听心里更是生气,因就对洪氏啐了一口,大声儿说道:“没羞没臊的,都这么大了,还叫自己什么兰儿?呵呵,你当自己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呢?你越这样说,我就越要用冷水泼你!”
岂料,洪氏听了,因脑子糊涂,反而更是不依不饶起来了。洪氏就跪在地上,对着刘婶子不停地磕头,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爹爹,娘亲,求求你们,不要将兰儿卖了,兰儿什么都会做。兰儿会带弟弟,会做饭打扫洗衣服。”刘婶子不傻,她听了洪氏这样一说,便知她嘴里说的是从前在扬州她家里的那些事儿了。莫非——这洪氏因受了刺激疯癫了,脑子只记得那些十五六岁的事儿了么?也不知怎地,刘婶子想了想,也就停下了鞭子,不打洪氏了。刘婶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摆弄着鞭子,一边儿对着洪氏说道:“洪氏,这每天里,你可都不忘洗着冷水澡。现在,你给我将衣裳穿上了!”因此,刘婶子这见了洪氏第一日,竟是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拿着洪氏尽情作乐。
话说,刘婶子回来柳府的消息,这丽春堂里的田氏母女也就知道了。到了晚上,田氏坐在女儿春琴的床榻上,看着没精打采的春琴,便幽幽说道:“自打我放了你有了身孕的消息后,墨染也总是没来看你。他这一日不来,真正我这心也悬着。”田氏说完了,心也就又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