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听了,也就深深呼吸一口气,对春琴淡淡说道:“白春琴,这些话,当然不是我口出狂言,而是——大少爷告诉我的!”
什么?春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居然是墨染告诉了花匠的?那——岂不是说从始至终墨染都是知道的?那么,花匠会不会把砌墙的事告诉墨染?春琴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嘴唇因为颤抖现在已经变形!“花匠,你是说大少爷关于咱们的事情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花匠就道:“不错,他心里都清楚,其实,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我不想听,你说的不是真的,这些我不相信!”春琴的情绪终于失控了。既然这样,花匠可会出卖了自己?如果他将自己砌墙的事告诉了墨染,墨染将秋漪救出来了,那自己就更不能活了!春琴对着花匠,歇斯底里地说道:“花匠,你是不是对于大少爷的话很感激?但我要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大少爷的!大少爷不过为了骗你上钩,和你胡说而已!一点儿都当不得真的!”
春琴说完,还是要让花匠离开。花匠见春琴这样,干脆就将话题都捅开了。“春琴,你醒醒吧。实话都告诉你,我的确将砌墙的事儿告诉了大少爷的。现在大少奶奶已经回到落雪轩了。春琴,你听我的话,咱们赶紧就从这里离开吧!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的!”直到现在,花匠的心里依然不放弃春琴半点。春琴听了,心里更是火大了。“葛花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区区一个花匠,能带我什么?”春琴说完,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没曾想,花匠果然背地里出卖了她!
“春琴,你听我的吧,只要你愿意坦白,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或许是会给你一条活路的!”花匠还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说。
春琴听了,就哈哈一笑,说道:“花匠,叫我二太太!我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我管你怎么说,只要大少爷不过来找我,这一切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二人正在争执,就见涵儿又慌慌张张地过来了,她在含在门口,对着仓皇疯癫的主子,就道了一声:“主子,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过来了!”
涵儿是个聪明的人,其实她方才一直没有走远,只是躲在窗子后边偷偷地听主子和花匠说话儿。这越是听到这头,涵儿的心里越是发怵,什么?主子不但和花匠偷了情,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是花匠的?哎呀呀,这不是活生生地欺骗了大少爷吗?这怎么了得?涵儿的心里是向着主子的,听了这些话吃惊之外,更多的对这花匠却就是鄙视了。哼!葛花匠,你有头脑没头脑,你挡着主子的去路,可不是要主子去死么?主子这样心高气傲,她不过一时寂寞了才找的你,才这样糊涂了,但她哪里就会看上你?
涵儿真相冲进屋子去找花匠理论,但又怕主子下不来台!正在这犹豫之间,涵儿就听见外头有一阵脚步声儿传来,到底这个时候还早,那亲家夫人田氏可不会这样早起床的。到底这来的是谁呢?涵儿也就将脸儿抬了一抬,愕然发现这来的人却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涵儿是真吓着了!她哆哆嗦嗦的就是不敢上前问候。倒是秋漪眼尖儿,一下见了涵儿,就道:“你怎么了?”涵儿就仓皇上前,恭敬说道:“大少爷好,大少奶奶好。”
秋漪就道:“行了,你赶紧进去,我和大少爷要见你们二太太。”
“是——”涵儿说着,却又低着头只是不进去。秋漪见涵儿神情有异,也就回头看了墨染一眼。同时秋漪也听出了春琴的屋子里有人说花吵闹,听那声音,似乎就是花匠。
秋漪就对涵儿说道:“没事的,我进去通报一声,好叫你们二太太做准备。”秋漪自然是话里有话。
这下涵儿不敢违抗了,也就哆哆嗦嗦地进了去。
屋子里的春琴听墨染和秋漪此刻就在门外,心里更是仓皇了,怎么办,怎么办?莫非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不成?不,她不想死,这样的日子她还没过够!都是这花匠,都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春琴就怨恨无比地瞪着花匠说道:“我说,葛花匠,你是存心要我死么?”
花匠听了,就低了头道:“主子,我哪里敢让你死?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堂堂正正地做个人!”
“我呸,你说的都是废话,屁话!我本来就好好儿的,都是你多事!”春琴见脚下有一只花瓶,抄起花瓶就往花匠的头上打去。哐当一声,花匠一躲,花瓶也就摔在了地上。门外的秋漪听了,就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墨染说道:“墨染,我们还是进去吧!”
墨染听了,也就点了点头,随着秋漪一同进了去。进了屋子,春琴正好花匠僵持,抬头就见墨染和秋漪进来了。春琴惊慌之间,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败露,怔了一怔,心里也就不慌不忙了起来,因对秋漪说道:“很好,你们都啦了,都是来看我的笑话儿是不是的?”
看着秋漪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春琴的心里更是痛苦的发狂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头总愿意成全秋漪?为什么现在连花匠也背叛了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秋漪听了,并不说话,但却是看着墨染。墨染就道:“白春琴,你可知你作下的恶?昨晚要不是花匠,你和田氏的奸计岂不是得逞了?”
春琴就道:“墨染,我这也是没办法。因为秋漪对我说过,一旦我生下了孩子,她就会将我的孩子夺走!我听了她的话,就日夜上心了!”
墨染就冰冷说道:“事已至此,你竟然还不承认?真正也会一点脸都不要了!白春琴,那一回我不过是佯装喝醉了,我心里很清楚我都做了些什么,也很清楚你对我做了什么?”
春琴听了这话,仍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是执着地对着墨染说道:“墨染,你万万不能相信花匠的鬼话儿呀!他为了引诱我,可是使出了不少的法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果然就是你的,你的!永永远远都只是会是你的!”春琴说完,更是呜呜咽咽地抽噎起来。
墨染见春琴这样,心里更是蔑视到极点了。这个女人,已经虚荣无耻到极点了!秋漪就道:“春琴,你自己欺骗自己,终究是有什么意思呢?这孩子,就是花匠的。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想正大光明的做人,你就将从前洪氏和田氏行的那些恶事都揭发出来,带功赎罪。或许,我和墨染会给你一线生机。”
春琴听了秋漪这话,也就颓然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半响。秋漪也就更紧张地看着她。忽然,春琴的嘴皮子动了一动,就对着秋漪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口中说道:“白秋漪,难道我自己的命,都是掌握在你手里的么?若真是这样了,那也真是可笑之极!我是大肚子的女人,纵然我犯了死罪,也不会被杀头!我怕什么?”
秋漪听了,也就对春琴正色道:“春琴,事到如今,你依然不知悔改!是的,我可以将你送去衙门,但你不要忘了,柳府也有柳府的规矩,你既然和花匠通奸,且还弄大了肚子,我现在就可以将你背上绑上石头浸猪笼!你信不信?”
昨晚对于田氏和春琴的行径,已然令秋漪失望到极点,她认为:田氏和春琴歹毒至此,身上已然是一点儿人味都没有了。这样的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春琴听了秋漪的话,更是狂笑。“白秋漪,我白春琴做事从不知道后悔!你要杀就杀!但你可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你要是将我浸了猪笼,我的孩子不得出生,他的婴灵会时时刻刻地纠缠你,让你一辈子也生不出个孩子来!白秋漪,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诅咒!”
秋漪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怕之极。墨染说话了。“白春琴,其实,我是可以给你一条生路的。只要你说出随喜和刘婶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可以让花匠带你走。”
花匠听了,就对着墨染又扑通一声跪下道:“多谢大少爷。”方才花匠站在一边儿,眼睁睁地看着春琴变成了一个凌厉的魔鬼。她在发癫期,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令她厌憎的。花匠在心里叹息道:“春琴啊春琴,真正跟了我又有什么不好呢?跟着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待咱们的孩子好。我们离开柳府,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着我们的小日子,将从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统统都忘掉。”
墨染就对花匠说道:“花匠,此事就交给你了。你若能将她带走,那我可以放过她。可若她不走的话,那我只有依家法办事了!”墨染说着,也就大喝一声:“管家!”墨染知道,这个时候,管家一定也跟了来了。果然,墨染一发话,管家就站在外面萧然说道:“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