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弗兰克将军,我们原则上接受你提出的全部条件!”
在与其他几位委员的短暂眼神交流过后,主管军事的卡尔诺,随即代表救国委员会接受了安德鲁的上述“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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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果有选择的话,卡尔诺宁可派那位听话的宣传将军,布律钠前往东比利牛斯军团,而且后者也一次次表达过类似想法。
然而,60万巴黎民众与大部分国会议员却不答应,在经过马凯河之战、桑布尔河战役与热月政变之后,法国人已经习惯性的信任那位善于创造奇迹的“共和国英雄”,而不是那个靠着空喊政治口号,并背叛了曾经的恩人,才混到将军大肩章的无能之辈。
安德鲁的第一条要求,倒也好理解,那是“共和国英雄”已不满足一个普通将军的角色,正准备向政治家转变;此外,现行的法律也允许救国委员会绕过巴黎选区,直接推荐一名对共和国功勋卓著的人民代表。
第二条的实质,就是安德鲁不希望巴黎派遣军事特派员,前往东比利牛斯军团,继而侵犯他的最高指挥权。
这一点争议不大,那是安德鲁之前就任阿登军团时,身边就没有真正的军事特派员。还有一点,等到安德鲁正式当选国会议员之后,他将自动解除军团指挥官的职务,要么立刻回到巴黎,要么就地转为军事特派员。独-裁是不可能的,而专权的想法昭然若揭。
至于第三条,征召亲信和学员军官,调任嫡系部队参战的要求,那是理所当然的。在这点上,委员会内部没人予以反对。
最后一条,安德鲁提出的三百万里弗尔的“开拔费”,原本就是法国南部缺失给东比利牛斯军团的军饷。尚未正式就任军团司令官,安德鲁就在为自己麾下的几万名官兵,讨要军饷了。
所谓的“借与归还”,那都是哄鬼的。但如果军饷不到位,真的会把安德鲁逼急了,带兵跑到图卢兹或是在佩皮尼昂等地,对当地的征兵办和军需处,搞一场里尔式的大清洗,不是不可能,而是极有可能。
委员们在综合评估之后,这些权利即便是他们不给,安德鲁也会自己去拿,或抢、或夺。今日已不同往昔,新一届的救国委员会已深深打上了安德鲁的烙印,里面有着太多他的朋友与同盟者。
现在回想起来,在干掉罗伯斯庇尔和他的党羽之后,一直被两委员会视为“马前卒”的安德鲁将军,反而是收益最大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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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绿厅”里的委员们,依然低估了安德鲁-弗兰克的无耻,他在不停挥舞手臂时,表达出来的诉求绝不止上述这些。
委员们听他继续说道:“我还有一点要求。嗯,没错,这将是最后一项要求。我需要掌握未来占领区的军事指挥权、地方行政任免权与临时的司法权;此外,外交委员会派想西班牙的和谈特使,必须首先向我汇报,并得到我的建议,如果是缔结合约,我希望能参与起草……”
“该死的,你这是在犯罪,借助民意来要挟委员会,套取共和国的利益!”对此,巴雷尔很是愤怒的拍案而起。
眼前的这个混蛋,要是放在热月之前,是绝对不敢如此冒犯,他只会像其他将军一样,老老实实的服从来自救国委员会的各项命令。不然,等待安德鲁的,就只有革-命广场上的断头台。
对于巴雷尔的反应,安德鲁压根就不怎么在乎,那是他们二人早就势如水火。只是出于国计民生的考虑,现在的法国需要一个团结一致的救国委员会,去应对1794年秋冬的大饥荒。
基于此,安德鲁这才按捺了心中愤怒,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否则,他早就轻车熟路的煽动民意,继而发动一场针对激进派的大清洗了。或是干脆在热月政变的时候,派出几名效忠他本人的狙击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巴雷尔。
想到这里,安德鲁对着一旁的书记员打了个招呼,示意对方送来一张空白纸和一支铅笔。
然后,他拿起铅笔,在白纸上刷刷刷的写下一行字,随手又将纸张折起来,然后微微起身,顺手递给坐在不远处的激进派委员比约-瓦伦。
看着安德鲁忽然递来的纸条,这位宣称要“对在革-命战争中失利的所有将军处以死刑”的律师先是愣了一下。等到他展开纸条,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但在下一秒,瓦伦委员就将准备起身发言的科洛-德布瓦,重新按到座位上,他站起来说道:“我和德布瓦公民一致认为,弗兰克将军的诉求合情合理,有利于我们尽早结束与西班牙王国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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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瓦伦一边将手中的纸条塞给身旁的“铁哥们”,后者看完了也立刻醒悟过来,同样接着表态:“是的,正如瓦伦公民所说的那样,我也认为弗兰克将军是东比利牛斯军团唯一正确的人选。”
一见到委员会的两位激进派大将开始反水,作为利益损失最大的一方的勒贝尔委员,肆无忌惮的支持起自己的同盟者。
“没错,我们外交委员会认为,如果缺少了弗兰克公民的精确判断,同西班牙王国的和平谈判将不可能获得显著的进展。”
话音未落,塔里安和梅尔兰也纷纷起身表达,支持安德鲁将军在委员会上的一系列诉求。
现在安德鲁在“绿厅”的支持票数已达到了半数,足以提交到国民公会上进行表决。基于“共和国英雄”在巴黎民众和众多议员中的超高人气,安德鲁提出的各项条件获得通过的可能性极大。
在这种情况下,委员会内部谁要是反对安德鲁的诉求,就是在“绿厅”制造分裂,属于委员会的内部敌人了。
很快,图里奥宣布休会五分钟,趁着安德鲁暂时离开之际,“十人委员会”内部再度交换了意见,并最终达成一致。
于是,安德鲁成功拿到了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获得的全部权益。
事后,巴雷尔怒气冲冲的找到比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质问他们为何在“绿厅”的听证会上忽然反水。
科洛-德布瓦默默掏出瓦伦递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交给巴雷尔手中,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勒库安特尔与《罗伯斯庇尔的尾巴》,卡里埃与南特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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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库安特尔属于国会的右派议员,政治立场倾向于吉伦特派。他在9月份就写了一本名叫《罗伯斯庇尔的尾巴》的小册子,准备在议会大厅之上,当众指控巴雷尔、瓦伦与德布瓦三人,宣称他们都是罗伯斯庇尔遗留在救国委员会的尾巴,是《牧月法令》时期的暴政帮凶。
至于卡里埃,为人性格古怪、暴躁、孤僻而沉默,性格捉摸不定且酗酒成瘾,属于典型的疯子和杀人狂。他在南特担当特派员时,发明了淹刑,以“共和婚姻”的名义将男女犯人赤身绑在一起,装上驳船,拖到卢瓦尔河中央,沉入海底。
最令人发指的,是卡里埃在南特屠杀过1万人的大名单中,未曾放过任何一个儿童、妇女、老人,甚至是孕妇。等到热月政变之后,南特的死难者家属就纷纷上书国民公会,要求审判这个杀人恶魔。
同样是基于维护救国委员会内部的团结,安德鲁借助自己在巴黎警察局、治安委员会与平原派代表中的特殊影响力,一手将上述两件颇为棘手的事情强压了下来。
所以,一旦巴雷尔将安德鲁惹毛了,后者肯定有实力掀桌子,将眼前的救国委员会彻底打入凡尘,沦为一个普通工作委员会。
“难道我们就必须永远的,接受这个政客将军的无耻勒索吗?”巴雷尔神情激动的咆哮起来。
比约-瓦伦安慰道:“当然不会!我的朋友!我们也在行动,增加我们山岳派的力量。只是当下,我们必须保持委员会的内部团结,一旦进入了冬季,巴黎的60万民众如果在忍饥挨饿,也缺乏取暖燃料,他们就会发动起义,那我们都将要跟着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