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重新落座的时候,本来不相识的几个人,也坐到一起畅聊了起来,只是聊天的内容从吹牛打屁,变成了帝国当下的民生时政。
“谢老弟说的对,那群当官的除了会搜刮百姓以外,哪个会在乎百姓们的死活,就说今年的粮荒,说是天灾,可谁又敢说不是人祸呢?”
“哎……谁说不是呢,咱们走南闯北的倒卖点货物,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层层盘剥,就说上次我们贩布去往冀城,居然被当地的衙门收里一个什么安境保民税,几车布匹本身就赚不了几个铜板,最后白白给衙门打工了,狗娘养的玩意。”
就在这位贩布的孙掌柜,和别人抱怨的时候,有一位走货的客商靠了过来对着他拱了拱手说道,“孙掌柜可否细说一下这个安境保民税啊。”
“哦?这位老弟对此事感兴趣?”
“不瞒您说,我们这次走货恰巧正是冀城,如若真如孙掌柜所言,那么我们宁肯改道去往更远一点的郡县了。”
“哎……此事绝非我酒后胡言的,当地官府已经贴出告示了,说是新帝登基颁发新政,正是帝国用钱之际,特此添加了这么一项商税,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多谢多谢,若没有孙掌柜的提醒,我们此行恐怕是要吃大亏了。”说罢,客商连连拱手对着孙掌柜道谢。
“这操蛋的世道,是一丁点都不给普通百姓们活路啊,这新皇帝登基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折腾的整个天下哀声哉道,依我看呐,乱世不远喽。”
“你们说这皇帝小儿,住在宫里锦衣玉食的不好吗?为什么就非要颁发新政弄得民不聊生,他就不怕把这江山基业断送在自己手里吗?”
“谁说不是呢,我们老家那里的读书人,就没有一个人夸过这新帝的,要我说啊,在这样天怒人怨下去,用不了多久,这江山就要改名易姓喽。”
……
驿站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唯独陆离端着酒杯若有所思。
“公子,那些人为什么都在骂皇帝陛下呀,我上次见他,觉得他挺和善的,公子也说过,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勤政爱民,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啊。”
小青竹的问话,打断了陆离的思绪,回神后,陆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回答道,“想不通?”
“想不通。”
“事情很简单,陛下只是一位政令的制定者,却不是实施者。”
“什么意思呢?”
“你想啊,如果说哪个州府河道决堤造成水患,朝廷收到奏报之后会怎样?”
“当然是下拨钱粮赈灾啊。”
“你说的不错,可是你仔细想想,陛下下旨赈灾规定每户十两的银钱,然后让每家每户出一名劳力修堤筑坝。”
“这是一件好事啊。”
“这件事情真到了地方上的时候,事情就变了。”
“公子的意思是?”
“在救灾银下放的过程中,不仅每层的官员会克扣下一部分银钱,就连发钱的小吏同样会截留一部分,银子真到了百姓们手里的时候,可以说是十不存一,若是哪些地方官吏的心肠再狠一些,这件朝廷赈灾的好事,恐怕就会变成了地方强征徭役,说不准还要让百姓们自己带上家中的农具前往堤坝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