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哝哝姑娘抬起眼眸,她等待肃王武瑛玖的回答,仿佛已经等了千年万年。
那是她头一次撇去一切考量,鼓足勇气,准备直面一个现实:
那便是,他是谁?
这个与她肌肤相亲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回答哝哝姑娘的,是肃王武瑛玖长久的,无言的沉默。
肃王武瑛玖想了很多,以至于将哝哝姑娘本就不多的勇气一点点消耗殆尽了。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哝哝,我其实是”
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那时的踟蹰,对于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她而言,是又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她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些,被放弃被割舍的,孤单又寂寥的瞬间。
她变得焦躁,无比敏感又万分后悔,她恨自己不应该把希望再一次寄托在他人身上,不该因为一时温暖而奢求一世的相伴。
她再一次重审自己的命运:她是注定孤独冰寒之人,便不应该奢求旁人给予的温暖。
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无意为难。
她于是不等他开口说完,便迫不及待地以双唇封堵,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人生得意须尽欢,床在动,地在动,战况空前激烈。
那些言语不能表达的真情实感,在肢体的交缠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肃王抱紧了哝哝,牢牢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
有那么一瞬他迫切地想要不管不顾,自私一回:
“哝哝,不要走,好不好?”
可惜,他们的理性和感性总是错峰相遇。
在那个时候,哝哝姑娘早已恢复了理智,情感的浪潮退回去了,她心里就不愿再往前一步。
她口中说着最缠绵的情话:
“主子,哝哝不走,哝哝还要同你大战三百回合啊!”
心里却是一片惨淡的凄凉。
战况又起,硝烟弥漫。
他们忙于应对,疲于征战,再未开口交谈。
去与留,纠结一场,终是无义。
有人硬着头皮闯进来时,他们仍在乐此不疲。
几番提示无果,朱迟墨只好扯开嗓子大喊:
“主子不好了,地动了。”
他这般喊叫,终于惊动了内室床上全情投入的一双人。
肃王武瑛玖指尖暗动,厚重的床帘层层落下,无论是光亮还是视线,都被完完全全隔绝在外。
仿佛尘世纷杂,不能阻他们的正事分毫。
但他很清楚朱迟墨的这句地动,意味着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
哝哝低声喃喃,嗓音止于肃王的耳朵:
“我们里面的动静,外边竟也能感受到吗?”
地动山摇,她以为这是她的独家感受,翻云覆雨,她以为这是她的绝密记忆,却不想隔着铜墙铁壁,外边竟然也能感受到天地的起伏?
此地动当非彼地动,哝哝姑娘太过专注自己的感知,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屋子里的东西:桌上的茶盏,地上的桌案,以及挺立的烛台,都发出了抖动的声响。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迅捷地披衣下床。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身退回,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嘱咐道:
“等我。”
“我还有话同你说。”
而后他便整肃衣容,与朱迟墨会合在铜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