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的人目的不一，大多数人还是为了赌钱。

正如陈继祖之前分析的那样，很多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引导，只要把它放在那让人看到就够了。

从报纸的广告到陈继祖发言都充满了暗示，又特意指明到达公海，大多数客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服务享受这些是锦上添花不会干扰他们赌钱兴致。

哪怕不想赌钱的，被环境感染，也会身不由己，想要去看看热闹。只要看的时间够长，就肯定会参与进去。

普通舱游客的活动区域里，也包括“棋牌休闲娱乐室”，而且不止一间。

一个四十出头相貌周正的中年人，一边和身旁的女引导员说笑，一边朝所谓的娱乐室走。

为了这次首航，彩姑和铁狼都出了不少人手。不过这些女人大部分在按摩室、酒吧等场所等着捞，真正以服务员身份出现的，只有不到八十人。

这个数字虽然可观，可是和三百四十张船票比，就差远了。

何况一张船票对应的也不是一个人。

普通船票一张票最多包括两个成年人外加两个十二岁或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儿童，至于至尊、豪华船票允许带的家属就更多。

持至尊、豪华船票的客人，可以享受一对一专属美女服务，这就让本就不富裕的人力越发紧张。

为普通票客人提供服务的美女，只剩下二十多人。

正常情况下，这个也是够用的。毕竟一个服务员可以同时为多个客人服务，这种服务内容就是指路，再不就是担任客服答疑解惑。想要更进一步的单对单服务，就需要用“幸运龙珠卡”支付费用。

用户指南上注明标价是一星白卡一张也就是港币一百元，实际上就是另一回事。

如果没人争，一张一星卡当然就够了。

但如果几个人看中同一个女服务员，这就是市场行为。谁能拿出更多的卡，谁就可以得到服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服务员只接受卡不接受现金或者其他礼物。

比如这个中年人，他就是用一张十星卡也就是一千块，才标到身边这个女孩。在竞标的时候，女孩也说明，哪怕成功中标，也只能标到半小时时间。半小时后，她依旧要回来工作。

不过这些女孩的素质都不差，上岗前也经过专门培训。规定时间内，绝对会让客人满意。

女孩一边走，一边向男人介绍：“先生你可以把这里想象成夜总会，你刚才付了卡，就等于买了我的钟。所以不管你带我去你的房间或者让我陪你去其他地方都可以。不过我事先说明，我说的是去，不是做其他的。如果想要我提供更多服务，必须征得我的同意。至于怎么样才可以让我同意，就要看你的本事和悟性。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做了。”

男人一笑：“这么麻烦啊？这里是公海，港岛法律管不到，我不征求你的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先生你说的没错，这里是公海，所以我没办法报警抓你。不过你也说了，这里港岛法律管不到么。所以我们不需要报警，只要通知船上的安保人员就行了。至于他们会怎么做，那就不清楚了。”

“这么恐怖啊？那如果我喜欢你，上了岸之后还想找你，怎么和你联络？”

“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在船上认识的，你想找我当然就要来船上了。买票就能看到。”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牛”，悄悄赛向女人手心：“如果我送你礼物，不知道你

肯不肯说呢？”

没想到刚才还热情如火的女郎，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不但和男人拉开距离，表情更是变得严肃：“先生对不起。你是不是没有仔细阅读乘客手册？上面已经说了，不可以送钱或者珠宝首饰给服务人员。如果你再犯规的话，我就叫保安过来，吊销你的船票！没有船票的人不可以待在船上，我好心提醒你，这里是公海，没有渡轮送你回去。”

男人后退一步举起双手：“我向你道歉，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守规矩。是不是你们老板管你们很严格？”

“这是我们的事，和先生无关。”女孩看了看表，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在此来到男人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现在还在服务时间内，只要先生你不再犯规呢，我就还是你的游轮baby。先生花了一万块买票，又花了一张十星卡买我的时间，不是就为了问问题那么无聊吧。”

“当然不是了。我听说等船到公海就可以发财，所以来碰碰运气。”

“那就祝你好运了。希望老板多赚一点。”

“最后一个问题，美女你说话这么斯文，不知道是什么学历？”

女孩甜甜一笑：“你就当我大学毕业好了。只要老板你满意，我什么学历都可以。”

男人是警队出身经验丰富，可以断定，这个女孩多半是不认识多少字的飞女。

之所以能对答如流，是因为上船之前接受过严格训练。

她们应该是背熟了若干套话术，根据不同情景运用。

如果遇到超出情景部分就不回答，或者把话题拉回她们熟悉的领域。通过这种手段，确保局面不失控。

由于上船以前检查行李，包括微型摄像机在内的摄录设备是带不上来的，只能在贴身位置带一部迷你录音机用来收集证据。

法庭虽然不采信录音证据，但是用来给廉署当线索也勉强够用。

只不过看目前的情况，想要套话得到有效录音也没那么容易。

许一冲，你的确会给我出难题。

男人心里想着，已经走进所谓的娱乐室，眉头随之皱起。

虽然对赌场是什么样子并不陌生，但是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能拿出一万块钱买船票的不是那些穷人，还期待这里能和那些赌档不一样。但是真的看到，只剩下失望二字。

房间里客人大约有三十几个，围着几张台子下注。

这些平日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物，已经变得和那些小赌档、麻将馆里面的烂赌鬼没分别。

注意力全放在赌台，对其他全不在意。

“三边！”

“四边！”

“吹！”

呼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欢呼声以及懊恼地咒骂声，甚至有人已经在不停地飙脏话。

能被许一冲选中安排上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名叫罗青的前水警中层，是时下港岛警务系统里面极为罕见那种会赌但不嗜赌的人才。

他见过太多赌客，也见识过无数赌档，自然知道人一旦疯狂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些人已经被赌钱吸引进去，再想拉出来很难了。

他装作好奇靠过去，发现玩的是扑克，玩法则是在马交见过的“百家乐”。一边放着规则说明，也有服务人员负责讲解。

赌客显然不耐烦听，只是催着荷官发牌。

五十多岁的老荷官不紧不慢，朝客人们微笑解释：“有新朋友来了，我就要多说一次。我们这种普通厅的台子呢，单次下注上限不能超过白卡二十星。细水才能长流，大家玩得

越久，赢的机会就越多，我们老板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好了，现在可以下注。”

罗青知道百家乐怎么玩，只不过据他所知，这种赌法是聂傲天带到马交，港岛的赌档并不流行。没想到陈继祖居然在赌船上玩这个，也不怕马交人掀了他的台？

至于限注是为了赌客着想这种说法，那就是纯粹骗白痴。他这么做明显是为了确保赌场利益最大，免得让赌客得利。看来他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计算过输赢和胜负概率。

这种人更适合在马交，而不是港岛！

心里如是想，眼睛盯着赌台跟着下注。连续赌了四五手，每一次都是输。

虽然单次下注都是十星白卡一张，也就是一千块，可是接连赌输，也是不小的损失。

罗青学着其他赌客的样子骂脏话，又气急败坏地拿出两张二十星白卡丢出去，却被荷官阻止：“实在对不起，我说过了，我们这里限红就是一张二十星白卡，你超限了。”

“你说限就限？我输了那么多，不多押点怎么翻本？”

“玩游戏当然要守规则了，老兄不用发脾气。如果想要玩大一点呢，麻烦你到黄金厅，那里的限额是这里的五倍。如果还想玩大一点，就请你下次买贵宾船票。贵宾区的钻石厅，下注额度更高，保证你玩的开心。”

“这算什么？大家都是客人，凭什么我们就要限注，他们就不限？有钱了不起啊！”

荷官依旧不急不躁：“开门做生意，谁又敢看不起客人呢？在这条船上，钱没有用的，所以不存在你说的情况。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先生不要让我难做。你在这里吵架，其他人怎么开心呢？”

其他赌客并没有帮罗青，反过来帮老荷官：“是啊，老兄想翻本去黄金厅了，不要妨碍我们好不好？你这样我们谁都没办法下注，叫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