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风口浪尖之上，多的是人要杀他。

夏玄策闻言微怔，随后便抬头看向郑晚瑶。

但见少女抱着那支清香荷花亭亭玉立，本就艳丽明朗的一张脸，如今在这荷花并立的锦鲤池旁，没什么神情的时候反倒显得愈发佚丽。

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的时候，夏玄策温和地笑了笑。

“臣平生所愿是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就足够。”

“所以子嗣无关紧要，而且臣父逝世前卜了一卦，我们夏氏命中无后，倒也是天意。”

他笑起来时过分平静而坦然。

“至于对不住，何来这一说？昔年若非陛下救命之恩，臣父早就死在了西山密林，夏氏一族这么些年也全都仰仗陛下庇佑，况且为了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陛下不必愧疚。”

武王摆手叹了口气。

“你和他一样固执。”

他才刚叹了口气，后边肩膀就被郑晚瑶按了按。

“太傅若是遇到中意之人自会嫁娶。”

她不轻不重揉着老人的肩颈。

“正是因为宫中多风波，所以前些天和太傅商量了个偷天换日的法子，若是真到了避无可避的关头，会叫他假死脱身。”

郑晚瑶心思沉重，但是在武王面前却尽量表现得轻松。

“太傅于我亦师亦友，我曾经也发过誓护他平安。”

夏玄策那双琥珀色眼眸很澄澈，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停顿，随后便也微微一笑：“正是，所以请陛下宽心，臣做完该做的事情便会退隐。”

微风习习吹拂而过，温柔地撩起他衣袍。

夏玄策垂眸躬身的时候，让人看不分明神情。

他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亭廊之中是久违的闲话家常。

武王总是爱说起郑晚瑶小时候的事情，譬如他记得裴景承总爱来宫中粘着郑晚瑶。

期间夏玄策被提到的时候也偶有闲聊天。

不过他们谁都没提及这么些天外面的腥风血雨，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人老了都会怀念过去吗？

武王不得而知。

他只是很舍不得身后垂肩捏背的少女，随后便将一个名册拿出来交给她。

“这些都是黑雀的人，他们往后会像影子一样唯你是从，虽然只有五十，却能以一挡百，都是些精锐之兵。”

他转过身看着郑晚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朕其实也对不住你，很久以前就没过问你的意见，直接让太傅逼着你往那条路上走。”

郑晚瑶笑道：“这原本也是我自己选的路，就算是没有父皇，我也不可能安分守己。”

“野心勃勃才最好不过。”

武王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

但见鲤池边水流清澈，几条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中游动，偶尔跃出水面，激起阵阵水花。

武王起身随手将鱼食撒了下去，于是鱼群蜂拥而至，其中一尾墨色锦鲤最为显眼。

“你看这鱼平日里不怎么显眼，却是池中最狡猾的一条。每次喂食，它总能抢到最多的饲料。”

“这样的行为也就惹得周遭那些鱼来与它互啄相斗，所以即便吃得多，最后也会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