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辞注意力在女儿身上,也没注意到裴景隐秘的欣喜。
在兮辞看,她这个皇帝绝对不会当到死,每个世界也都是这样。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也不知道念安,什么时候能过帝王的文武试炼。
她们夫妻要做的就是给女儿留下一个政治清明的朝堂。
夫妻两个明明不在一个频道,却异常同频了。
书院的应势而生,学子大多的掌控权慢慢转向了帝王,成了真真切切的天子门生。
兮辞和裴景始终在为着富国强民而努力着,两人也没疏忽对孩子的教导。
哪怕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念安也继承了父母的好天资,过目不忘,在她七岁那年,兮辞带她见了几位师父。
从此就开始了苦逼的学习生涯,或许是因为嫁不了兮辞,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儿的身上。
下一代又开始竞争了,苏家洛家,还有秦家的小子,还有上官浅的儿子。
不同于兮辞那一代还有三个,到了念安这一代,真真正正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也不缺人陪,相比于兮辞和裴景的恩爱两不疑,念安好似遗传了两人冷漠的那面,觉得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在念安二十四岁的那年,过了帝王试炼,在父母支持下,选了苏家的小儿子苏昀。
苏陌北得到这个消息后,年近五十位列吏部尚书的他头一次扔了他的君子风度,哈哈大笑,然后在书房喝了一天小酒,不知道以为嫁出去的是他呢。
不同于兮辞喜欢的白切黑,念安更加喜欢没心眼的,纯纯的君子。
用她的话说,好对付,说啥信啥。
不过母女俩有一点相像,喜欢颜色好的。
而与他相反的是洛淮安,在家里捶胸顿足,骂起了苏陌北老匹夫。
争取再多活个二十年,儿子不行养孙子。
兮辞和裴景得到两人在家发疯的消息,兮辞有些一言难尽,裴景轻嗤,言语一针见血,“没出息”。
他当初怎么和这俩傻缺位列四公子,简直侮辱了他。
兮辞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接旨的时候手都抖了,连贴身玉佩都给了出去。”
裴景一点儿也没有被掀老底的尴尬。
“能娶到临儿,是我毕生之幸”
套用了刚刚裴景的话,“没出息”。
裴景一点儿不恼,两人额头贴在一起,“没有就没有吧,有临儿就够了”。
夫妻俩依偎在一处,享受着宁静的氛围,念安二十四岁,两人成婚二十七年,感情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反而如美酒一般,越来越浓。
兮辞如今也已经四十七岁,而裴景则五十二岁,念安成婚后,兮辞立马退了位,然后和裴景一起去了江南。
在兮辞退位的第二年,姬皇在睡梦中离世,可容皇后却没有哭,反而笑着对兮辞絮叨了很久很久。
兮辞顿时明白了她母后的意图,同生同死,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一个心怀死意的人。
她母后爱她,但最爱的是她父皇,或许有的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第二日,她母后便去了,走的时候该握着她父皇的手。
灵柩前,兮辞红着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裴景将兮辞搂在怀里,听着兮辞的呜咽,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只能不断的安慰,给她支持。
对于岳父岳母的感情,裴景也是羡慕的。
送着父母入了皇陵,兮辞泄了气,病了几日才在裴景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后来,两人一起去游山玩水,直到外孙即将出生才回京,帮女儿处理一段时间朝政。
等到孩子满了百天,两人又离开了京城。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再也没回去过,十年后,裴景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裴景握着兮辞的手,感叹,“这辈子过得好快,转眼间我们已经成婚四十年了。”
“是啊,不知不觉的”,兮辞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裴景伸手给兮辞拭去了眼泪。
“不哭,临儿,谢谢你,有你我很幸福。”
握紧了裴景的手,“我也是,谢谢你,阿景,有你我也很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裴景看了兮辞最后一眼,然后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兮辞感觉到久违的心痛,心里空落落的,眼泪顺着脸颊如雨般流下,可帮她拭泪的人不在了。
传信给念安,让她来接她父亲的骨灰回京,这次兮辞见到了已经多年不见的女儿和外孙女。
念安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兮辞很放心,念安看向兮辞时眼里带着忧虑,怕兮辞选择和她外祖母一样的路。
兮辞看破不说破,她的女儿不会太软弱,留下一封信后,兮辞策马扬鞭,去完成她这一辈子最后的一件事。
她已经过了十年的舒服日子。
旧尘山谷一如往昔,不同的是徵宫出了不少桃树,整个宫殿都一片粉色,一点儿也不像制毒的地方。
较之四十年前多了不少生气,不少故人如今大概都成了的一抔黄土了。
兮辞出现在旧尘山谷,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得到了消息,看着熟悉的几人都老了。
甚至有的都当爷爷了,小黑成了花长老,月长老头发全白了,雪公子也成了雪长老。
几乎都老了,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雪重子了。
见到宫尚角还有宫远徵的那一刻,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岁月格外优待兮辞,哪怕过去了四十年,已经年近六十,看起来与三十岁左右的人也并无什么分别。
其实,一切早就不同了。
兮辞此次来是为了后山异化之人,不过她没有暴露自己的意思,只当作故地重游。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恩恩怨怨,或许都不重要了。
顶着宫远徵炙热的视线,兮辞淡然一笑,眼里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情谊。
裴景用四十年的情谊一点点的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此时的宫远徵眉间已经很稳重了,不再任性,终身不娶,收了两三个徒弟,以后徵宫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突然见到爱了大半生的人,一时有些踌躇,不敢近距离接触,多年未红过的眼眶又红了。
有时,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可终究事与愿违。
宫紫商终究没有选择入朝为官,反而成婚后离开了宫门,开了一家武器铺子,风风火火了一辈子。
宫门专出恋爱脑,宫子羽当初与云为衫错过,也是终身未娶,守着执刃的位置,等候一人归。
兮辞还像四十年前那般,走过她四十年前走过的路,等到她试探出异化人的底细后,兮辞将那把短刀重新放在了徵宫,过去的早就应该过去了。
最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去了后山,以毕生内力自爆与异化之人同归于尽,同时带走的还有无量流火的图纸。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念安接到了一封绝笔信,顿时赶走了所有的下人,抱着书信哭的像个孩子。
自此世上在无异化之人,而兮辞也回到了神魂空间。
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所有人一起赶到了后山禁地,什么东西都不在了,回到徵宫两人从前一起嚯嚯药材的房间,宫远徵抱着那把短刀哭的声嘶力竭,可人终究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