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全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他为什么会穷成这样。
按理说,虽然他没了汽车厂的工作,但他有技术,也不至于沦落到吃了今天没明天的地步。
朱全的确是经过自己的几个工友介绍,进了一家小型的私营厂子,工资虽然少了点,但是包吃包住,也还算不错。
可朱全这人,好酒好赌又好色,坏毛病都被他占齐了。
刚开了点工资,他就和以前的那些个酒友约上了,还去找了之前在歌舞厅的那个相好。
一番欢愉之后,那女人一听说朱全离婚了,媳妇儿子还没拿走多少钱,就撒娇说要和朱全结婚过日子,给他生儿子,朱全自然是乐的开心。
朱全当时觉着,不就是女人吗,哪个不是过呢,这才多长时间,他不就又找了一个吗?
再生个儿子,又是一个家,至于杨桃和小刚,离婚了,谁还管他们死活!
那女人哄着朱全,让朱全把钱都给了她,结果,给钱的当天,朱全从工厂下班回家,再看屋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条破衣烂衫,连手电筒都给搬走了。
朱全一下子傻了眼,只能去舞厅找人要钱,可是,他跟这女人对质,跟她要钱的时候,却被这女人另外一个相好的给揍了一顿,还受了一顿嘲讽。
玩不起,你就别出来玩啊!丢人现眼,不是个爷们!给出去的钱还能往回要么!
没办法,这种夜场里的女人,路子多,人脉广,朱全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朱全身上也就只剩下十块钱左右的零钱,一气之下,他决定赌一把,用这十块钱搏一搏自己以后的出路,没想到,就两局,他就输的精光。
真是情场和赌场都失意。
朱全没法子了,总得生活,可他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就得去借钱。
新厂这边的人跟他都不熟,有些个听说过,他是被汽车厂开除的,更不敢跟他有金钱往来。
朱全只好去找以前家属院的邻居,就找上了以前和他住前后院的王跃进。
王跃进自然不会借给他钱,但却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也揭不开锅了,最近,春杏下岗了,家里家外的,上有老下有小,就我一个人干呢!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杨桃!不如你去问问杨桃呢!
她现在可是苏宁菜馆的大忙人,一个月下来,我估计杨桃的工资怎么也得个一百块了!
你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还能见死不救?除非……她这心,早就飞到外头去了。
兄弟,哥得给你提个醒,虽然说有点晚了吧,但是,这杨桃她一心想跟你离婚,你说当初……”
虽然苏宁并不清楚各种细节,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王跃进,真心是个心胸狭隘,报复心极重的人。
“好,王跃进的账,我们会跟他算,先把你这边料理明白。”苏宁对朱全说完,就转头和杜大伟说,“杜大哥,麻烦你去趟公安局,找一下周显宗,或者是冯建林两位其中的一位公安同志。”苏宁道。
“哎,我都交代了啊,你们怎么还要报案?太不讲信用了吧?”朱全还义正言辞地和苏宁讲上了道理。
苏宁哼笑了一声,只觉得十分滑稽,“和你这种人哪有道理好讲!你也配!”
朱全几次想逃跑,都被苏宁抓回来了,又有周正的菜刀在旁,朱全腿软不敢走了。
朱全被带走了,因为人证很多,而且他的故意伤人也不是一次,小刚和杨桃身上的伤,还有杨桃和小刚母子彼此所见,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宁赶紧带着杨桃去了医院,这一次,她盯着杨桃做了个全身的身体检查,也是为了给杨桃验伤。
如果,朱全对杨桃造成了轻伤及以上的伤害,就够重判了。
早先在杨桃离婚的时候,因为涉及的财产分割比较公平,并且,也没有大规模的闹开,苏宁并不方便插手。
反倒是这一次,朱全闹到了菜馆,她可以堂堂正正地介入到这件事中,让这件事有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案。
苏宁又一次面对杨桃,问她的意见,“你想要跟朱全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吗?”
杨桃坚定的点点头,“苏宁,不怕你笑话,只要想起这个人来,我晚上一整夜的睡不着,他是我的噩梦,也是小刚的噩梦。
以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没法挣钱养活孩子,但是现在我和小刚过的很好,我巴不得要跟他彻底了断。”
苏宁也跟着松了口气,她的餐馆,让杨桃和小刚有了新生活,支撑起了杨桃讨回公道的底气。
苏宁欣慰地笑了笑,握住了杨桃的手,“那你就只管养伤,早点回到岗位上去。”
杨桃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事,都耽误店里营业了。
你放心,苏宁,我没什么大事,也没有不舒服,检查完了就能上岗。”
苏宁却不赞同的道,“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而且,你看你这脸肿的,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仪容仪表了?”
杨桃闻言,把脑袋耷拉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
苏宁握住她的手,“杨桃姐,你一直工作得很好,学的也很快,很认真,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聘用你,不在这一时。
医生给你开了这么多的检查项目,那你就好好配合。
检查费用你不用担心,钱走我的账户,我已经交完钱了,就当是你的职工福利了。”
杨桃闻言,立刻就去掏兜,“哎呀,苏宁,这可不行!我最近手里宽裕了……”
杨桃跟苏宁拉扯了一会,苏宁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要杨桃的钱,杨桃也不再强给了,反正他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朱全现在被关了起来,杨桃和小刚的受伤程度就决定了朱全的下场。
小刚是没什么问题,都是皮外伤,只是,有些个早就已经结痂的旧伤口留下了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杨桃有几处骨裂,倒是也没有影响她的行动,定期复查即可。
那么,杨桃和小刚就都属于轻伤,朱全对他们母子都造成了故意伤害,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朱全得到了这个审判的结果,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要是真坐牢了,他以后出狱可怎么见人?
短短几个月,家也没了,工作也丢了,不就打了几下媳妇和孩子吗?谁家不打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回事儿?
朱全后悔了,却也无济于事。
当晚,苏宁把这事跟陆信说了,末了,还很疑惑的补充一句,“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打媳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扬起巴掌控制不住就会打下去?
真的觉得女人是离不开男人吗?
还是觉得女人离不开孩子,用孩子作为威胁,女人都会选择把孩子熬大呢。”
陆信还真就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人的心理,我爸没有打过我妈。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
陆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他郑重地握着苏宁的手,保证道,“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会好好尊重你。
苏宁闻言,依偎在陆信的怀抱里,感动得心都软了。
“陆信,还记得那次我去杨桃家吗?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狼狈……
苏宁想,朱全和杨桃不是个例,各家都有各种矛盾,就像一个长在身上的大脓包,有些人选择了挑破,有些人选择了不予理会,任其发展。
一忍就这么过了一辈子,直到死。
陆信拍了拍苏宁的肩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