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王家吃了一碗烩菜两个馒头,王新又开车送他回来。他就叫王新上楼来坐坐,想和他聊会儿天。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柳妈的大嗓门在那里骂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不妙。王新赶紧拿出手机让自家媳妇儿请个假赶过来,还给自家妈也打了个电话让她也来,丈母娘现在是已经魔障了,大舅哥肯定顶不住,这种事最好让自家老妈出马。
柳世真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家门前,看到自家的门大开着,两个中介的小姑娘被柳妈堵在了屋里不让出来,都快急得哭了,柳妈则抱着小天在在门口坐着,在那里又哭又喊。大中午的,有七八个邻居在楼道里堵着看热闹。有一个物业上的人和一个保安蹲在地上劝她。
“谁让你们来拍照片量房的,这是我家,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街坊四邻的谁不知道,你们说要卖,就是要卖了?我要打电话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你们别想跑!还有你们物业,这回也没好果子吃!年年交的物业费都喂了狗!!!”
她正在那里骂,看到了人群外面的柳世真,双手使劲地一拍大腿,跳起来扑了过去:“老大,你快帮帮妈,这两个骗子非说是你让来量房,说是要卖房。我说不可能,我儿子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卖房呢,这房子,我跟你爸你弟他们还要住呢,我老大不会这么干的是吧?”
大冷的天,柳妈急得出了一头的汗,手还在地上弄了两手的土,刚才一摸脸,脸上就是两个灰灰的巴掌印,看着又可怜又可笑。可却还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柳世真,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否认的回答。
柳世真朝中介小姑娘歉意地点点头,跟柳妈说:“妈,是我让她们来量房拍照的。我早就跟你说这房子我要卖,留着是祸根,看来你根本没听到耳朵里。你跟我爸常年不在家,回来了也是住老家,你们哪里会住这里。这房子说是我的,我一共住了也没有十天,也就不留了。”
柳妈其实知道这八成是柳世真要卖的,不过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老大啊,你可太伤妈的心了。你怎么这么不知道体谅体谅我啊,你弟弟到底跟你有什么冤什么仇,你怎么就非要卖这一套房呢。你又不缺钱,又有本事,咋就不能体谅体谅当妈的心啊。你弟弟和弟妹刚出了事,还没放出来,你就非要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窝也给掀了,你这是,你这是挖我跟你爸的心呀。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亲情啊。。。。。。。。。”
她这回是真伤了心了,一边用手使劲拍打着地面,一边哀哀痛哭,邻居们都在那里对着她和柳世真指指点点。
柳世真也不管她,示意中介赶紧拍照,可突然感觉到胳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柳小天正用牙紧紧地咬着他的小臂,已经咬出了血。
王新正好打完电话过来,一看到这个情景,两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掐着柳小天的嘴,逼着他把嘴张开,柳世真才把胳膊给抽了出来。
王新怕柳小天再咬人,直接挣着他的两肋把他举了起来,这小孩儿可一点也不像生过大病的,被举着还两腿使劲晃荡着想踢王新,王新险些被踢到,正想办法要揍他两下,柳妈却冲了过来把柳小天抱在了怀里,还冲到走廊的尽头,抱着柳小天骑到了窗户的推拉框上。
这下子,大家都急了。物业赶紧打电话叫了110,柳世真和王新也围了上去,求她赶紧下来。这里可是六楼,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妈坐在了上面,倒不跟刚才那样歇斯底里了,好像有了依仗一样,“要我下来也行,老大,你把你弟弟弄出来,再把那十六万也要回来,我就不再闹,这房子我也不要了,还让你弟弟一家从这房子里赶紧搬出去。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抱着小天跳下去,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看看你把你亲妈和你亲侄子逼得跳楼,还把亲弟弟弟妹送到监狱里,你下辈子能不能心安!!”
柳世真感觉自己跟掉进了冰窟里一样。这就是他的亲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新可忍不了了。他早就觉得丈母娘太偏心眼了,还只偏心没本事的,安慰地拍了拍大舅哥的肩膀,上前劝道:
“妈,你先下来,有什么事都好商量是不是?你吓谁呢?我大哥就不是你的亲儿子?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大哥考上大学时人家送的,跟你和我二哥都没关系,咋还说上你不要了呢,本来就不是你的,大哥让二哥已经白住了好多年了。再说了,这回的事,还真亏了我大哥,要不然亲戚里道的因为二哥亏了钱,这个账,你跟我爸背?”
柳妈本来对这个女婿挺好的。王新家里有钱,他自己又有正式工作,对闺女也好,闺女第一胎生了个闺女他家也什么都没说,柳家有什么事他也老是跑上跑下的。可对女婿好,不代表他就能对自家老二说三道四的。
意思就是,老二不争气,只能她自己说,别的任何人说老二不好,看不起老二,她都容忍不了。哪怕这人是大儿子和女婿。
“王新,有你这么跟丈母娘说话的吗?再说了,这事跟你有关系吗?我让你出一分钱了吗?这还是我跟你爸活着呢,要是我们不在了,你们是不是都要跟老二断道了?他就是再没出息,也没吃你王家一口饭,没穿你王家一件衣,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柳世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听到楼外警笛声,物业小姐姐也偷偷对他使了个眼色,干脆往前走,柳妈见状,本来已经从窗户上下来了,又跳了上去,威胁儿子:“我跟你说,你别再往前走了,你再走,我真跳了。老大,你就帮帮妈把你弟弟救出来吧,算妈求你。这对你也不难,你就抬抬手的是,随便找找你同学,不就把这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