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癞蛤蟆打哈欠,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告诉你,我家不卖,给再多钱也不卖!
你带着你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凉快哪待着去!
年纪轻轻你不学好,现在就目无议会条令,以后也是完犊子的料!”
李艾国丝毫没把范德财一帮人放在眼里,在他们老一辈人眼中,对方就是地沟里的老鼠,根本上不了台面,出现了就该被打死。
更何况世界议会是有条令在的,这片土地有他的记忆,老人念旧哪里肯搬走。
再说了,一帮大老爷们,还能动手打老头不成?
正常情况是没人会动手的,本身做的事情现在就挺高调的了。
但范德财是什么人?是特么一个膨胀到快爆炸的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每天几十万收入让他失了智。
气血上头,没过脑子身体直接做出了反应,范德财抬起粗壮大腿,对着李艾国侧腰就是猛的一记脚踹。
年近七旬的李艾国本身就没做准备,结果身体被踹翻,后脑勺直接砸在了自己大门处水泥柱的棱角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范德财身后的小弟一怔,但很快便上前去拉开老大范德财。
“财哥,老头流血了,快打急救电话!!”
有眼尖的小弟看到老人后脑出血惊呼,这是要出事。
“慌什么,磕一下而已,没那么容易死,最多赔点钱而已。”
范德财吐了口痰在地上,十分淡定,然后才让手下叫了急救。
无非就是误伤致死,他有很多钱,背后还有刘伟做靠山,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通了的范德财,让小弟跟着去了医院安排,他则继续收房子。
没到一小时,小弟打来电话说那个老头凉了。
眉头紧锁,范德财感觉今天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走了背时,真特么的晦气。
这钱是赔定了,一想到几天白干,心里还是有点小肉疼。
正在森洲学院上课的李凯接到电话后,只感觉胸口阵阵窒息,眼前一黑瘫在座位上。
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李凯站起身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道:“老师我要请假回去一趟,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就要走。”
请假很快通过,李凯行李都没收拾,急匆匆打车直奔飞机场,买了一张飞往东洲新城的机票。
悲剧和不幸仿佛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发生。
搜查立案,再到范德彪,也就是范德财的哥哥出现在李凯面前提出私了。
“一百万不少了,我弟弟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一时冲动,现在逝者已逝,不如咱们呢私了。
你就算告到世界议会,无非就是要那些钱而已,现在一步到位,而且你家房子我们这边双倍价格收购怎么样?
小兄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死者不能复生,我是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的,事儿好商量。”
沉默无言,李凯那双秀气的眼睛变得,幽冷空洞,看向范德彪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年轻人要知道什么叫做进退,我兄弟很忙,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律师谈吧。”
刘伟一身修身西装出现,他带着一男一女两位律师,黑色皮鞋踩在光亮瓷砖地面上,很快来到李凯身边。
“多少钱可以换回我爷爷的命?!”
李凯修长手指紧握,声音干涩沙哑,语气却出奇平静。
“行了,没空跟你啰嗦,人命也是有价格的,比如让你消失就要不了一百万。
见好就收,再给你加一百万,两百万,不行就算了。
还想要更多你就去告好了,看看能不能在我手里拿到超过五十万的赔偿金。
给脸不要脸,是要吃亏的小子。”
刘伟有些不耐烦说完,转头对范德彪蹙眉道:“不要跟他浪费时间废话了,屁大点的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死了个人而已。
还有你很闲吗?郊区收购的钱是不是赚够了?”
“哪能啊刘哥,放心吧,我也是怕我弟弟进去耽误时间。”
“进去?又不是故意杀人,咱们可都是守法公民,完全是一时气愤不小心误伤,咱们可都是遵守议会条令的公民。
现在除了表示同情,给予补偿还能怎么办,难道还偿命?每年那么多意外,没事别瞎想。”
刘伟话语中带着揶揄与丝丝调侃意味,完全没理会在一旁红着眼睛的李凯。
事情发展与刘伟的话一模一样。
李凯将爷爷李艾国简单下葬,二十万,对,只有二十万赔偿款被打进了账户。
一个月后,李凯的奶奶杨秀,去世...
那一天,李凯摸着奶奶杨秀那双养育了23年满是皱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房屋内才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吼声与哭嚎。
欲,滋生罪恶,在那片阴影里,有你也有我。
当信仰失去它高贵的神圣,在它后面你会看到一面厚重的墙,砸碎后,是一条幽暗且孤独的路。
昏黄灯光下,四面都是坚固水泥墙壁,封闭,还加了锁。
一张低矮破旧单人床,一个马桶和简单洗漱台,还有一个身形消瘦头发蓬乱的男人。
范德财已经忘记了时间,从最开始的谩骂到如今的沉默不语。
多少次想过结束,但为了家人他至今仍在坚持。
孤独,寂静让他近乎疯狂。
良久头顶传来开锁的声音,厚重铁盖被打开,然后一些水和食物被丢了下来。
“李凯,我知道错了,就算你不给我活路,至少放过我的家人,只要你答应,你想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还想继续说,回答他的却是铁盖再次被锁上的声音。
再次陷入寂静,脚步声离开,一年时间,范德财连骂人的词都用尽了。
他捡起地上的水和食物,长叹一声,坐回了床上。
李凯往地牢里丢完食物,阴柔无光露出一抹嘲讽。
他耗时一年多,利用从别人手中购买的闲置工具材料,一个人在地下五米处,往下扩建地牢。
东西都是匿名购买,也戴着口罩与帽子,他自信不会被人记得。
就算再怎么找,所有人都不会发现,李凯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家。
入口就是那片一年时间,长满杂草的菜地里。
整个地牢有三处通风口,分别在大院墙角处,被伪装成排水口。
而电力则是靠着一台小型发电机,线路并不复杂,李凯只是随便学了学,毕竟只要能让灯亮起来就行。
到如今一年多地牢生活,只剩下范德财与李凯两个人,还有一堆福尔马林的罐子。
双手染血,李凯也曾后悔过,经常失眠。
生命之重,重于山川,却又贱如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