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门对丽丽丝的最后一次治疗。

原本计划是一周的治疗时间。

被延长到了10天。

因为每次‘灵魂跳跃’能够带去地球的‘机械心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另外楚门考虑到地球那边的化身似乎智商越来越低，为了避免带去更大的冲击，所以他也有意延缓了节奏。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经过了9天的治疗，丽丽丝的情感明显回归，她的音容笑貌都与受到污染之前没什么两样。

在后几天的时间里，丽丽丝已经开始继续她的研究,制作出了胸罩的成品与新型的子弹，目前正在研究真正的转轮手枪也就是左轮手枪。

完成适合‘工匠’序列的研究工作，对驱逐丽丽丝身上的污染没什么帮助，但可以转移丽丽丝的注意力，让她规避掉‘自己是个听人指令的人偶娃娃’的认知，这对她的情绪有益处。

“这是最后一次了。”楚门对丽丽丝说，“丽丽丝,过了今天，你就会恢复到从前了。”

“谢谢你,楚门。”丽丽丝用一如往常的冷静说，“你为我做了很多，我会记住这一切的。”

“希望你记得的不是我对你的‘折磨’。”楚门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手背上的刺青也就是‘噬魂’特性实体化。

望着那条可怕的黑色蜈蚣，丽丽丝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她不怕虫子，但那是一个能够玩弄她灵魂的工具，被‘噬魂’搅动灵魂时，比脱光衣服把隐私尽露于人前更可怕。

还好是楚门……丽丽丝闭上眼睛，感受着耳中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她必须放开身心，抗拒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楚门对丽丽丝的‘一切’已经很熟悉，他熟练地剥离着丽丽丝脑中那片黑雾似的‘污染’,只剩下薄薄一层，那是最后的‘机械心智’。

他熟练倒还可以跟丽丽丝聊天。

“被‘污染’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像是成为了神。”

这個回答让楚门的手停顿一下，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在那个时候，世界是可以被理解的，一切都可以归纳为简单的‘因’和‘果’，我服从命令，我得到结果，每个过程都是完美的。”

“所以是一种自我逻辑上的完美吗？”楚门虽然在思考，但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把那层黑雾剥离，“你那时的‘主人’和‘因’是我，如果你把自己作为‘主人’和‘因’呢？”

丽丽丝回答，“那我就不会被发动，毕竟我只是一部‘机械’。”

楚门问，“如果你把自己作为‘主人’又可以被发动呢？”

丽丽丝说，“无法回答，智慧无法创造出自己的主人，这是个悖论，但我猜测，我会建立一套属于自我的核心逻辑，用以驱动我的行为。”

楚门思考着，他问：“什么样的核心逻辑？”

丽丽丝说：“这个逻辑因为没有‘因’，所以非常有可能适用于我,也适用于所有环境，它有可能来自一个普适的规则，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最后都归于‘神们’,所以，我极有可能成为一位‘狂信徒’。”

哦～楚门理解了。就是一个无人认领的仆人，就会归于神，被神领走。

归于神……楚门忽得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测。

“如果……”楚门慎重地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神呢？”

“世界的每个部分都是由‘神们’组成，不可能没有神的存在。”丽丽丝不承认那个可能性。

楚门并不放弃，“只是探讨一下，如果没有神呢？”

丽丽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就会成为神。”

……

最后一部分‘机械心智’。

像是一团黑雾那样萦绕在楚门的灵魂上。

‘机械心智’原本不可分割，但两个世界的间隔阻拦了它的重聚，所以这团污染显得极其微弱，与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各种污染相比，它羸弱得可怜。

楚门发动‘灵魂跳跃’，把这团‘污染’像是特性那样送到了地球的化身处。

这太遥远了。

没有‘七星灯’，楚门无法完成这项工作。

现在，‘份额’疾速降低的过程中，依稀听得到用以定位的‘七星灯’们正在努力工作的声音。

“婊婊……我是六六……我已准备发动……你准备好了吗？”

“你叫谁婊婊……定位不成功！”

“茶茶……我是六六……我已准备发动……你准备好了吗？”

“你叫谁茶茶……定位不成功！”

“爸爸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七七……我已准备发动……你准备好了吗？”

“爸爸，七七已经准备好啦啦～”

“呕……”六个呕吐声，然后六个声音一起说：“超时空灵魂跳跃……发动！”

跳跃。

像是一场无尽的灵魂轮回。

时间被拉到极其漫长，‘份额’下降的速度却是尤其之快。

第二化身的‘份额’无法动用，因为他在地球那边承接着这份污染。

首先是第三化身的14点‘份额’被耗尽，化作零星的灵性碎片碎裂在空气中。

再是本体的‘份额’险些被用尽，在只剩下5个字的时候，才完成了这份‘污染’的传送。

在完成那一刻。

楚门又听到了‘吃鱼吃鱼’的声音。

而这时一个明悟浮上心头，他才明白，那不是‘吃鱼吃鱼’，而是‘痴愚痴愚’。

一个嘻嘻笑声随即响起在楚门耳边，那是他自己的笑声：“众生尽皆痴愚之时，共建和谐幸福之世，痴愚痴愚，痴愚痴愚，嘻嘻嘻，嘻嘻嘻……”

……

维多利亚觉得月夜骑士有点走神。

他们正在完成对于一首摇滚乐的排练。

作为乐队的灵魂人物，月夜骑士的状态不好，直接导致了整首曲调荒诞走板。

“月，停一下。”维多利亚对月夜骑士说。

摇滚乐队这个概念，是由月夜骑士提出来的，与维多利亚惯常见的、在音乐会上的乐队不同，月夜骑士提出的乐队更精简，包括鼓手和小提琴手，也可以再有一个号手的位置。

虽然现在只有楚门和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是主唱和小提琴手，但维多利亚已经为李尔预定了位置，李尔可以是个鼓手。

但无论如何，如果没有月夜骑士，这个乐队没有灵魂。

“我在苦恼一件事。”月夜骑士承认自己走神了。

“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维斯塔认真地说，“如果解决不了莪可以去恳求公主大人。”

“公主大人……”月夜骑士念叨着，忽得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