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蕾瞬间提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爸爸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伟岸的、无私的、厚重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心里竟然也有秘密,而且还一直瞒着身边最亲近的人。
沈蕾赶紧坐下来,贴着爸爸的胳膊:“快说,怎么了?”
“你妈妈不是我初恋,我的初恋在大学。要论爱情,我跟当年那个女孩,可以说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意。那时候的爱情,还不像你们现在这么开放,朦胧、拘谨、小心翼翼地掩藏,手指间要是触碰一下,那都要跟着紧张好几天,羞愧地看见彼此都要低头,要尴尬许久。”
“后来你表白了?还是就这样,一直小心翼翼下去?”沈蕾跟着问。
“自然表白了,不表白,又怎能算初恋呢?”
提起往事,沈恪紧张地搓了搓手:“我鼓足勇气,表达了心意。”
沈蕾当即瞪大眼睛,这事儿要让老妈知道,那家里准得鸡飞狗跳!要知道当年,可是妈妈追了爸爸。
“后来呢?”沈蕾问。
“后来她一个月没理我。我以为她没瞧上我,其实她是害羞、惊慌、不知所措。”
“那…为什么又分了?”
沈恪仰头,望着星空说:“追求不同吧。她看着柔弱,其实心挺大,毕业后就南下了;我则被你爷爷,硬生生给拘在了金海,走着前人的老路。那段时间很痛苦,也恨你爷爷,不知道该干什么,满脑子都是她。”
沈蕾点头,这种事情,她也感同身受。
“后来你妈妈出现了,开始我没拿她当回事,只觉得她性格挺好的,蛮大方,也开得起玩笑。你性格的优点随你妈,开朗活泼;缺点随我,有心事爱闷着、不愿表达。”
“所以你不爱我妈?”沈蕾有些失落。
“不要轻易说爱。爱,不单单是彼此的吸引与喜欢。有的爱像火焰,很热烈,却短暂;有的爱像春光,很温暖,很舒适;也有的爱像流水,涓涓细流、沁人心脾。”
沈恪拍着闺女肩膀:“你妈妈既像春光,又像流水。初见春光,渐如溪水,虽无一见钟情的热烈,慢慢却发现又离不开她。我既能从她身上看到优点,又时不时能发现一些缺点。”
沈蕾噘嘴:“跟那个女孩比,妈妈是不够完美的。”
沈恪说:“不完美才是完美,而完美,往往意味着毁灭。”
“这话怎么理解?”沈蕾仰头疑惑。
“没有完美的人,所谓‘完美’,皆因自己不客观的遐想。而一旦步入婚姻,随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任何人的缺点都会曝露。于是你就会想,她那么完美,怎么能有缺点呢?白纸上出现了一颗黑点,你就全然忘记了那白色的部分,只关注那颗黑点,想抹除那颗黑点;殊不知那黑点,也是白纸的一部分,抹除黑点,就等于毁灭那张白纸。”
又说:“反倒像你妈妈这样的,初遇不觉惊艳,随着慢慢地磨合、渐渐适应,用我身上的白,遮住她身上的黑;用她身上的美好,遮我身上的瑕疵,这才是爱,是婚姻,是伴侣。”
“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沈蕾挠了挠鬓角的头发。
“一个人情感最好的状态,就是生活里有一个具体的爱人,内心深处藏有一个抽象的爱人。得到的,我们可以无限宽容,过好现实的生活;得不到的,则可以无限美化,成为心灵的一种寄托。”
又说:“如果你非要将抽象的那个人,满眼美好的人,拉到自己身边、拉到现实生活,则两种爱都不会存在,都会毁灭。既无法接受现实中,她的缺点;更无法再用想象,将其完善地更加美好。这才是痛苦。”
“你是说小帅吗?”沈蕾非常直率问。
“我是说感情,我和你妈也好,你和小帅也罢,任何人都行,大家都不例外。不要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我们都一样。这是成长过程中,都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你刚好处在这个阶段。蕾蕾,这只是一个‘阶段’,并不是爱的全部。”
把一份爱,形容成一个阶段,这倒是让沈蕾耳目一新。
如此看来,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既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大家也都不例外,别人都能轻易迈过去,自己一定也能行的吧?!
“那你觉得爸爸妈妈,现在的生活和感情好吗?”沈恪又问。
“当然好!”沈蕾脱口而出。
“就是嘛!没娶到当年那个女孩,也不妨碍咱们一家三口的幸福。至少现在,爸爸特别满足,我甚至很庆幸,当年要是跟她在一起,或许未必有现在幸福。”
沈蕾笑了,爸爸虽说在明里暗里表达着什么,但同时又给了她无尽的关怀与依靠。
时间来到周末,小帅的驾照终于拿到手了。
迎着傍晚的阳光,带着喜悦的心情,他想找人坐坐聊聊,虽说考个驾照,并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但多少还是蛮开心。
他首先想到了沈蕾,可又担心,沈蕾拉着他,见沈家那些亲戚;或是提起,搬去沈昊小区住的事。
接着又想到了包旭,可包旭太忙,这个老哥是工作狂,旁人到外地考察、调研、商务谈判,都是半忙半闲、公款私用混日子。
可他是真考察!恨不得拿放大镜挑问题的那种。
最后小帅只能想到石工,可把电话打过去以后,石工竟然也有些犹犹豫豫、不太方便。
“我说老石,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找谁谁没空,咱好不容易拿了个驾照,想请客喝一杯,咋就那么难呢?”小帅实在憋不住,便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句。
石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说:“要不…你来吧!还是咱经常约的饭店,我几个徒弟也在这儿,你都见过。”
小帅愣了愣:“哟,你们师徒聚会,我过去…就不太合适了,要不…咱俩改天吧!”
“不用,你的文章他们也看了,对你印象极好,特佩服你的文采!来吧,大家都想认识认识你呢!”石工盛情邀请。
“那…要不我过去?”小帅其实挺想凑这个热闹。
“来,多喝两杯。”说完,石工便爽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