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大昭旷日持久的浑浊之相,在长乐公主及众大臣的努力之下,沉疴渐去。
朝廷在自己的治理下逐渐呈清明之态,群臣得力,百姓归心,按理说皇帝该开心才是,但现在的皇帝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百姓归心,归的不是他,而是长乐。他们而今只知长乐公主,却不知他这个皇帝,他如何能不心惊?
原本他以为长乐命不久矣,至多还能再坚持一年,这才大着胆子放权。
哪曾想,两年过去了,她依旧活得好好的。虽看起来羸弱不已,但该动的人是一个不落。如今她已成气候,再想要动她绝非易事。
是的,皇帝在复盘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年中,不仅士族被清理出去了一大批,便是他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发配去了偏远之地做官。
反观长乐,百姓交口相赞,寒门文士写诗称颂,以至天下皆知其功德。至于武官……大半都是她上书推荐,而他呢,竟无知无觉的允了。
现在再回想过去,皇帝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属实是太愚蠢了。
同时,他也深深的明白,不能再放任长乐发展下去了,否则大昭国势必要再次易主。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人,竟有如此狂悖的野心,这是他委实没有想到的。
为了自己屁股下边的位置,皇帝一咬牙,转头找上了京城四大士族,并要与之握手言和,共商除逆之大计。
四大士族已经被长乐公主逼得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今年的科举以及她所提议的武举。
骤然接到皇帝抛来的橄榄枝,他们欣喜若狂,当下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四月春光遍洒,暖阳遍布,公主府的三思湖边,杨柳随风摇曳着身姿,桃花开得耀眼夺目,筎风正兴致勃勃的扑着蝶。
湖心亭内,长乐公主正与自己对弈,海棠静静地在一旁烹着茶,茶香悠远,愈显出尘。
“殿下未免也太过放任筎风了,瞧她,只顾着自己玩,却不来服侍殿下。”海棠略带吃味的说道。
长乐公主微一挑眉,“怎的醋了?她还小,何必拘着她的性子?再说了,我有你便足矣。”
“……”
海棠对上长乐公主的双眸,不由得语塞。
又是这样,分明殿下如今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但同她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对上,胸中这颗心脏还是会像小鹿那般乱撞,她大抵是病了。
正这时,画雪快步走进庭中,拱手恭声道,“殿下,宫内传来消息,圣上邀了四位士族之长共商要事,但圣上屏退了左右,所以咱们的人没有探听到他们商议的究竟是何事。”
“还能是何事,”长乐公主冷笑了一声,“左不过是如何将我打成逆贼,又怎样消灭逆贼罢了。”
画雪皱起眉,“皇帝已经按捺不住了,殿下,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