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们，会作何选择？”

听见青雀的问话，藏色思索了片刻，双手一摊，目光坦然道，“我不知，依你方才所说，报仇或不报仇，不论作何选择，似乎都不对，但似乎又都是对的。执安，你说呢？”

玉清摇摇头道，“世间之事，得失相伴，一贯难两全。既无两全之法，便依从本心，做出取舍。对那时的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报仇，你心智坚定，不论谁都无法阻你，包括青蘅君。我想，换了旁人，也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

就算有，又何必说出来？那时的青雀或许需要更好的选择，而今的青雀却不需要。

青雀淡淡的笑了笑，微微垂眸，沉静异常。

藏色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不解之色，“既然蓝先生是青蘅君的师父，修为必然比你高，你对他动手时，他就没有反抗？”

青雀神色微顿，轻轻摇了摇头，“他是背对着我的，想来是没有发现。”

玉清心中暗叹，以蓝先生的修为，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依她猜测，蓝先生因自己的决定连累了青雀的父亲，心中那道坎一直过不去，见到青雀之后，慢慢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明白了她接近青蘅君与蓝家的目的。

既知晓了她是来找自己寻仇的，却不戳破，应当是打定了主意用自己的这条命去填青雀父亲的命。

换句话来说，他是甘愿赴死。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一旦他死于青雀之手，青雀必会遭到蓝氏的追责，而由着青蘅君越陷越深，是希望他在那个时候保住青雀的命。

所有恩怨是非，在他死的那一刻，就应该全部消弭。

但他大约也没想到，青蘅君是个脑子一根筋的，虽说如他所愿保下了青雀，却陷入了愧对恩师的无限自责以及自我怀疑与厌弃中，以至于关了青雀，关了自己，陷入死胡同。

思及此，玉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说这只是她的猜测，可若蓝先生果真是这样的打算，现在的局面应当让他很失望吧。

若他的魂灵能自由移动，说不得现在就已经站在寒室外破口大骂了。

玉清略作思忖，道，“人死之后，若心中有怨，便会化为凶尸作祟，而本界修士修行，自幼便受到净化，不可能变为凶尸。虽说不会变为凶尸，但仍会在死亡之地留下魂魄或残魂。听闻蓝家问灵之法可让弹者向亡者询问自己想要的讯息，亡者亦会拨动琴弦以回应奏者，蓝家人通晓琴语，自可听懂个中之意。”

藏色脑瓜子灵光，一听这话，便问，“执安，你的意思是？”

“我想问一问，蓝家可曾对在蓝先生的逝去之所，对他施展问灵之法？”

青雀摇摇头，“未曾，蓝家问灵之法修得最高绝的，当属青蘅。但青蘅心中对蓝先生有愧，不敢踏足他死去的地界，更遑论对他施展问灵之法？蓝家人见他抗拒，便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玉清惋惜的摇头轻叹，“可惜了，你们大约是白白折磨自己，也折磨了对方这么久。”

青雀微微一怔，喃喃道，“执安小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