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点钟是最冷的时候,躺在“帐篷”里的丁向南毫无意外的被冻醒,他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企图再睡一觉。
然而被子从里到外都是凉的,根本没有一丝暖意。
没有办法,他只能起来重复往日的锻炼,来驱走那可恶的寒冷。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全是冷的,整个人抖成一团,于是他拿出那半瓶老白干,抿了一小口,一股热流从嗓子到胃口,然后扩散开来,总算缓解了一些。
他先在公园里慢跑了半个多小时,身上终于暖和起来,当他把所有项目进行完毕后,路上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走动。
清一色是那些为了心中的希望,而苦苦挣扎在这个城市最底层,拿着与付出的劳动几乎成反比的微薄收入,却做着无人可替代工作的务工者。
这些人逐渐的汇聚到远处的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那里竟是一个劳务市场。
丁向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过去。
他背着包袱来回穿梭,仔细的聆听着一个个雇主与务工者的谈判,对这里的行情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一天三十块钱是这里的行情价,按具体情况上下波动。
这时,一个面相斯文的中年人来到他身前。
“小伙子,找工作吗?每天只上午上班,实际劳动时间三个多小时,不耽误下午和晚上干别的,一月六百。
如果干的好还有转正的可能,只要转了正,那可是有分房子机会的,考虑下吗?”
说实话,这样的工作在这里几乎没人会做。
人们宁可去干那些干十三个小时,可以拿到三十块钱的活,也不愿做这个干三小时拿二十块钱的工作。
体育老师教出来的数学生都能知道三小时二十,和十三小时三十的性价比。
可是这些在发工钱时,计算血汗钱靠心算就可以精确到几块几毛的务工者,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性价比更低的那份工作。
也许这就是数学跟社会学的区别吧。
至于后面那句转正分房子,没看他这话说的自己都底气不足吗?可能会有,但那种概率不亚于买彩票中三百万。
所以斯文中年人在这待了一个月了,每天无功而返。
“能提供住处的话我就去。”
丁向南目前最需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而且只是上午工作的话,他下午就可以出去寻找打听老中医了。
他还不知道在这百沽城有自己的房子是什么概念,所以所谓的转正分房子,他想都没想一下。
见得到回应,斯文中间人面露喜色,可听到丁向南要求提供住宿时面露挣扎之色,像是在权衡着利弊。
斯文中年人迟迟无法给出答复,见丁向南准备继续往前走,他心中很是着急。
这可是一个月以来唯一肯跟他谈条件的人,要是让他走了,这招人计划肯定又得泡汤。
于是咬牙说道:“包住的话一月工资五百,这是我的最大权限了。”
“成交。”
在火车上跟程亚楠的聊天中他知道,外地人来这里大部分是打零工,很少有管住的雇主。
所以见对方能提供住宿,他立马答应下来。
跟着斯文中年人坐上首发的公交车,丁向南第一次直接见识到属于大城市的气派——这公交车可真大。
斯文中年人很健谈,所以一个半小时的路也就没有显得漫长。
一路上丁向南了解到,这位斯文中年人是临江道街道办事处干事。
丁向南的工作就是临江道所属的,玉林路小吃街的环境卫生。